城外的骋风军大营之中,上官休的营地被安置在最后方。
对于轩辕定这几天的攻城,他都看在眼里,没有让他去当攻城的炮灰,这令他心里是十分感激的。
今日,一大早,骋风军就派人过来找他,说是统帅想要见他。
他知道,这支军队的统帅是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他曾听到轩辕定叫她少族长。
经过多方了解,他知晓了这支神秘的军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支军队的统领,也就是轩辕定口中的少族长,是开国皇后长孙羽素的族人,也就是那个神秘的长孙氏的少族长。
他起初只抱着保命的心思投靠轩辕定,对其并不看好。毕竟这里的军队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万人。
想要用一万人扳倒明氏,很难。
只是,深刻了解到了长孙氏的兵锋之强后,再加上这几天的攻城策略,使得他开始有些倾向于轩辕定。
说不定,这轩辕皇室还真有可能夺回宁都,平定明氏的叛乱呢!
现在轩辕定身边可用之人不多,如果自己能够跟在他身边,多立战功,那等到平定明氏之后,自己岂不是大功臣?
一想到这儿,他就开始有了一些想法,打算真真正正地臣服于轩辕定。
见到长孙明月的时候,营地之中无其他人,连轩辕定都不在。
长孙明月跪坐在席子上,面前的一张矮桌上,煮着一壶茶水,而她则是拿着竹勺,轻轻搅动着茶水,还时不时地吹着被煮得滚开的茶水上,冒出的水雾,显得极为优雅。
要不是早就见识到了这位统帅的果断,以及眼光的毒辣,他还以为面前的是一位大家闺秀呢!
“降将上官休拜见统帅大人!”上官休下跪在她面前,无比恭敬地行礼。
长孙明月放下竹勺,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指了指她对面的草席,轻声说道:“坐。”
“谢统帅!”上官休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来到草席前,跪坐了下来。
她用湿布端起瓷壶,在两个杯子上各倒了一杯茶水,再将瓷壶重新放到炉子上,然后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上官休的面前。
“请!”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微微致意。
上官休不知道长孙明月一大早将自己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是表面上这般人畜无害,她的每一个行为背后肯定都有深意。
但是他现在只是降将的身份,也没有为轩辕定立下任何功劳,自然不敢托大。
于是十分恭敬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长孙明月掩嘴一笑,随后将茶杯送人嘴边,轻轻喝了一小口,放下茶杯之后说道:“上官将军,喝茶可不比喝酒,你这般牛饮可是上不得台面哦。”
“罪将知错!”上官休连忙说道。
“上官将军不用这么紧张,也不要总是自称罪将,以后无论是在陛下,还是在我面前,都不需要如此。”
“这......末将多谢统帅!”他感激地说道。
“噢,对了,上官将军的伤势可好些了?”
“多谢统帅关心,末将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如果统帅有事,尽管吩咐,末将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就好!上官将军,知道这次叫你来是什么事吗?”长孙明月微微一笑,问道。
“末将愚钝,请统帅示下。”
长孙明月再次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端起自己的茶水,浅浅饮了一口,说道:“你呀,可不愚钝。就是胆子小了点,你之前那个赚取河源府城门的计划,就蛮好的嘛!”
上官休有些脸红,说他胆子小,可不就是说自己在子湖的时候,还没开打就投降的事么?
“末将惭愧,未能成功。”他低下头,显得
十分窘迫。
“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吗?”长孙明月又问道。
“末将不知。”
“那是因为,你军中有叛徒。或者说,有河源府的细作。将你诈败赚城门之事传递到了河源府中,你焉能成功?”
“啊?”上官休无比惊讶,他从未想过计划的失败是因为泄密了,而不是守城的谢渊察觉到的。
“这次叫你过来,就是让你将这个人找出来。”
“是!末将回去之后,一定对知情之人逐一审问,找出此叛徒!”上官休连忙说道。
长孙明月的脸上露出一脸兴致勃勃的神情,“那不知上官将军,打算怎么找呢?当时在场的可是有两千多人呢,逐一审问,可要问到什么时候?”
“末将可以去查一下,在归降陛下之后,到攻城的这段时间内,有谁偷偷离开大营,只要将离开大营的那些人给抓过来审问,一定能够问出来的!”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长孙明月脸上露出一脸的失望,但也没有直接否认。又说道,“如果,这个人,打死了也不说呢?”
“这......”上官休哑口无言,长孙明月说的没错,不能因为人家离开过大营,就将其当成细作,这在野外行军打仗的,总会有些士兵要离开大营去方便的,那段时间离开大营的他估摸着也有百来人。
如果那个细作真的什么都不说,难道自己真的要将这百来人给活活打死?
“我这儿倒是有一条计策,上官将军想不想听听?”长孙明月微微一笑,又说道。
“请统领大人教我!”
长孙明月的眼神望向了他面前的那杯茶水,淡淡地说道,“上官将军,茶要凉了。”
上官休回到自己的营地后,就迅速将他手底下的那些将官叫了过来。
一张长桌,他坐于主位,其他将官分列长桌两边坐了下来,任谁都能够看得出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将军,您从统帅的大营出来之后,就一直苦着这副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副将胡原松小心翼翼地问道。
上官休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这是发火的前兆,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看来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欺人太甚!女子为帅,还如此欺我辱我!”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将军,您跟我们说啊,我们与将军共进退!”
“是啊,将军,有什么事情您就直说,我等誓死与将军站在一起!”
上官休稍微平缓了一下心情,说道,“长孙明月打算在今夜子时发动进攻!”
“这是好事啊,将军!我们一直在这城外,干谅着,吃的也是粗粮。现在是战事,河源府停止给器械院供粮,兄弟们都吃不好睡不好的!如果能够攻破河源府,那么河源府里的粮食就可以让士兵们好好吃上一顿了!”
“好个屁!”上官休爆了一句粗口,“那娘们知道北门的防守力量薄弱,让我们从南城门正面进攻,吸引河源府守军的注意力,自己率队攻打北门!”
“啊......这......河源府的士兵虽然各项能力都不如我军,但是他们占据坚城啊,而且他们城中还有这么多士卒,我们这区区四千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她们为什么不直接用那会喷火的怪物全面进攻?相信只要她们强攻,肯定能够攻下河源府的!”
“末将这些天也看到了,她们只是往城里投石,让我们的兄弟去运石头,兄弟们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她们也是一直围而不攻,都集结了三万兵力了,还不攻城,她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将军,长孙明月此人太过于歹毒了,不如我们反了吧!”
“是啊,将军,她们不把我们当人看,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投降过来的人。不如乘此机会
,我们直接向城里投降,与河源府一同抗敌吧!”
“反了吧将军!”
“将军,您做决定吧!”
群雄义愤,众将都十分激动,局势眼看就不可收拾了。上官休连忙一拍桌子,怒声道:“都给我住嘴!”
他在军中的威望还是挺高的,话音一落,现场鸦雀无声。
“我们投降的是轩辕皇室,不是她长孙明月。虽然长孙明月不仁,但我们不能对陛下不义。尔等想想,自从陛下接纳我们投降之后,对我们也十分重视,虽然我们失去了河源府的粮食供应,但是前天陛下亲自送来了粮食。我们即便是冲锋在最前,陛下也一定可以看到!如果能够因此攻下河源府,我们一样功不可没,陛下一定能赏罚分明!”
“可是,将军,现在是长孙明月那个女人算计我们,我们......难道就只能让兄弟们去吸收敌军的火力,白白送死?最后功劳都让她占了?”
“不必多言,本将军已经下定了决心。”
“将军!”
“将军,您再三思一下!”
上官休的手一抬,“就这么决心了,各营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攻城!”
“是!”所有人无奈低声回应,离开了上官休的大营。
日落之后,晚膳准备完毕,天开始黑了起来,一个人影偷偷溜出了营地,不一会他身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悄然跟随而去。
看着那个溜出营地的身影,最终停在护城河的边上,只见他乘着夜色,在水畔之中摸着什么。
最终,他摸到了一条绳索,然后将绳索从水中拉了出来。
这条绳索十分长,一直延申到河源府城墙的一个排水口,拉了许长一段,他的身旁已经堆成了一个绳团,最后他拉到了一个被绳索绑着的铁盒,这个铁盒的另外一端也是长绳。
他打开铁盒,从怀中摸出一份卷起了的绢布,然后放入盒子中,并将铁盒给封好。
身后偷偷跟着他的那两人,其中那个大个子见状就要冲出去,小声说道,“统帅,末将将这个叛徒抓起来,随您处置!”
“等等!”那个瘦小的身影将他给拉住。
原来,这二人就是上官休与长孙明月,长孙明月想到的办法就是让上官休在他的人之中宣布今晚夜袭。
现在的河源府已经习惯了城外敌军隔时过来投石,所以干脆就不将其当成一回事。
突然夜袭这么大的动作,城内没有一点发觉。所以,她认为,作为细作,一定会想办法在今夜子时之前要将消息传递到城中。
所以,他们暗中派人监视着所有参与营议的人,最终发现了这个人。
从他的行动上来看,应该就是城内的细作无疑了。
当然,这只是跟上官休说的计策而已,上官休认为这是长孙明月为了找出这个细作,才故意说是今夜子时攻城。
但实际上,长孙明月却没有告诉他,今夜子时是真的会攻城!
“统帅大人,此时还不将他抓住,等会他就跑了,咱们可就没有证据了!”上官休有些焦急地说道,他很想问这个人为何要背叛自己。
“抓住他容易,但是我并不想抓他,我想要的是河源府。所以信让他传去,实际上......”
上官休的眼睛一亮,“实际上,统帅大人您......并不攻北门,而是与我们一起,攻南门?”
长孙明月微微一笑,“我就说,你不是愚钝之人。”
他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末将一定会配合统帅大人的计划,有什么吩咐,请您尽管吩咐!”
“嗯。”长孙明月点了点头,又望向了那个将铁盒与绳子一同丢到河中的细作,问道:“这个人,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