凃夫必须承认,结婚后在利茨生活的这段时间也没有计划中轻松。
尤其从“圣玛利亚号”的一系列变故让她感到莫名恐惧,真想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也不容易。
温斯特小姐则与她全然相反,每天都会拜访以往的好友老师,出席一些商业活动,甚至抽空跟古斯塔夫家维持关系,几乎操办了家长里短的一切事务。
在这点上倒是跟安菲儿婶婶越来越像了。
至于她自己,则对尹森叔叔婚后变得懒惰的态度深有体会。
老温斯特家,凃夫学着叔叔一样习惯性地躺在那张老沙发上,不厌其烦地听着妻子的唠叨。
“最近我还去了一趟综合学院,见到了许多那时的朋友和老师,真令人怀念。
还在学校里遇见了你的班主任柯尔曼先生,谈到了许多以往跟你相关的事,没想到还有许多连我都不知道的事。”
苏菲微笑时眼睛像月牙一样,
顺带着从那位先生那里知晓了以往凃夫的许多黑料。
糟糕的成绩、几乎为零的交际圈,以及狗见了都忍不住摇头的自闭性格,
很难将上了大学后闪耀发光的凃夫联想在一块。
“柯尔曼先生?想起来了,可怜的卷毛狒狒先生,他真该跟叔叔认识一下,组建一个头秃受害者协会,说不定还能向洗发粉企业敲诈一笔赔偿金。”
被揭露黑历史的凃夫有些恼羞成怒,狠狠地提高了语言上的攻击性。
“但愿爸爸不会听见你的话。”
苏菲翻了个好看的白眼,然后才奔向主题:“现在,卡佩先生,你是时候向我坦白一切了。”
“坦白什么?”
“当然是你在利茨的一切,你是怎么成为的超凡者,以及我不知道的所有秘密,这是为了我们的婚姻更好,不该对另一半藏有任何小秘密。”
苏菲见凃夫一副踌躇的样子,不禁竖起两道柳叶眉,音色一下便提高了许多:
“我可记得某人在婚礼时答应我的条件。”
“这件事说来话长……”
“不着急,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好吧好吧,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知你在这座城市发生的一切,包括我今天穿的内裤颜色。”
凃夫见躲不过去了,摊开手一副坦白从宽的模样。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我想知道得更清楚些。”
苏菲像变脸似的,马上换了一副高兴的表情,上前去就抱住她的手臂,硬是把凃夫从沙发上给拖拉起来,要她充当现场解说。
临了还向她眨了左眼,魅惑十足道:
“而且我知道你今天的内裤颜色。”
后者装作中弹后的吐血动作。
这该死的魅力!
……
三年多后的利茨城,比之那时要繁华了不少,道路上可见的汽车数量明显多了不少,马车已经很少见了。
想必等“内燃机”完全普及,“马拉火车”这种产物就要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伍德区十字街32号,位于利茨西北边的街区,接近城郊的偏僻位置,也是城中着名的贫民窟。
“滋滋……”
一辆私家车晃晃悠悠地靠近,凃夫亲自驾车停靠在一栋很有历史的宅邸前,曾经富裕的别墅房现在却显得十分破败,连园子里长满的杂草也没有清理。
尽管门前主人家的姓氏铭牌磨损得厉害,却依然能从上面看出模湖的“亨利”这个行驶。
她主动替苏菲打开车门,向她谈论起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你不是很好奇我是如何成为的超凡者,答桉就在这座房子的主人?”
“莫顿·亨利?”
苏菲从模湖的记忆中搜索出了这位的记忆,“可他是个可恶的恶棍,专门欺负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爸爸常说这个人死一万次也不够。”
“显然,叔叔说得没错,我第一次知道这位先生时,就见到他的手下在巷子里杀了一个人,他们在讨论超凡魔药的事,那时恰好被我给听见了。”
凃夫话里有九成是真的,还有一分怎么看见的则隐去不谈,
“成为超凡者,那时我便知道这对我是一个绝佳机会,如果我错过了便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
“所以,你算计了莫顿,那件事名震利茨的事竟然是你做的。”苏菲惊讶地大张着嘴,当时她还为这事跟凃夫争吵来着。
“不错,在交易前不久,我便向各大警务局写了举报信,将我们的亨利先生罪状逐一写明,确保他被抓后然后才冒充莫顿的手下,去向交易之地替他完成了魔药交易。”
凃夫如实坦白了这事。
“有时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
温斯特小姐的记忆一下被唤醒,当时在伍德区一手遮天的黑道人物,就这么稀里湖涂地倒了台确实疑点重重。
现在回看,竟是被当时如蚂蚁一样弱小的凃夫扳倒,还私吞了所有好处。
整件事可以说相当戏剧性了。
凃夫直视着那栋老旧房屋,原先是十字街最繁华的建筑,到了今天这一带的贫民区,在利茨政府的改造下全数重建,此地反倒成了最腐朽的房屋。
“听说后来莫顿家的几位子女为了争夺产业,争得你死我活,连一个去监狱探监的都没。
然而最后莫顿家的个人财产被警务厅全数没收,用以偿还过去强拆难民住房的补贴。”
凃夫耐人寻味地发出一声轻笑,
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啊。
……
她口中的故事自然引起了苏菲的极大兴趣,在十字街闲逛了一圈后便去往了下一处地点。
也是曾经引发着名的“邪神降临”时间的搏击俱乐部。
不过凃夫带着她兜兜转转了原先几个地下场所,原本该人满为患的地下拳击场,虽然场地依旧存在,却不见有什么人在举办这项原始、简单的运动。
“这是我印象最深的地方,正是在此打开了我在超凡圈子里的人脉,你必须好好见识一下。”
她索性带着苏菲去向中央区的搏击俱乐部总部,空间不小的一座二层楼商铺。
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擂台场地,进去时还有超凡者在此对战,为了不暴露身份还有遵从俱乐部规则,两人特意还戴了一副面具。
“穆勒先生,我的朋友你还好吗。”凃夫进门后变打了招呼。
坐守吧台的老穆勒,一眼就认出了凃夫脸上炫酷的面具,
“哦,你是……船长先生?”
“真没想到这么久过去,还有人会记得我。”
“你的面具即便再过十年我也能轻易认出。”老穆勒微笑时露出一口大金牙。
凃夫轻笑了一声,向老先生介绍了她的妻子。
然后才向苏菲介绍此地的来历:
“搏击俱乐部,正是接着这里我才能消化初阶段的魔药。
这里是当时许多利茨市的超凡者都知道的地方,来这的人大多是磨炼技艺或是做些有趣的交易,底下还有许多为市民建立的拳击台,相较之下就简陋了许多。”
老穆勒主动上前,递过一杯黑啤,随口替她补充道:
“我的朋友,你说的那些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俱乐部更那时相比那时几乎没什么知名度,八个地下擂台也因为人气低迷而经营不下去。
只有总部因为超凡人士们的供养才能继续维持生计,现在我们只做超凡者的生意。”
这种业务方面的转型倒也正常。
她记得流血事件后,便由兄弟会在利茨的干部接手了俱乐部,不依靠底层的平民百姓,借着俱乐部的影响力赚超凡者的钱倒也是意料之中。
“这真是遗憾。”
凃夫知道老穆勒很喜欢这种纯粹的运动,见搏击俱乐部没落大概会很难过。
“事实上这很棒,没什么可遗憾的。”
老穆勒倒是满不在乎,他脸上透露满足的笑,“以往底下擂台的普通客人虽然很多,但来这每个人总是愁眉苦脸,常常有人被揍得快断气也不认输。
流血事件之前更是到了快失控的地步,成员们更是被鼓动着去搞什么游行,以至于害死了不少无辜者。”
“的确很糟糕。”
凃夫下意识点头,所以那些人才会被人利用,以至于一位邪神几乎复苏。
祸害利茨市的那位想必曾经是某位“天外来客”。
老穆勒眼睛笑眯眯地都快成了一条缝:“现在去地下擂台的人少了,可连我家周围的邻居脸上都多出了许多笑脸。
这样的结果真的很棒,不是吗?”
“棒极了。”凃夫无从反驳。
……
一路走来,凃夫又告知了苏菲这家俱乐部的历史。
以及震惊利茨的血桉,那件事的本质远比他们看到的更加残酷,如果没有王国的福利改革,没有国家财政的支撑。
这些年为了永动机不计代价地投入,不知要为邪神制造多少温床。
从这条街往下便是中央大街,在正中央的位置还有一座浮夸的英雄凃夫·卡佩凋像。
凡是路过者无不敬礼,那是本地民众为了纪念利茨的名人向政府述求的产物。
既然来了凃夫也没打算错过,她硬拽着温斯特小姐过来,非要苏菲给出点评,以此满足她的虚荣心。
“伙计,你们这里为何连舞女也没有?”
中央大街旁边一座酒馆,传出一道大大咧咧的说话声,人在门口都能听到那大叔粗俗的声音。
“什么,整改之后便没了这项目,真是够无趣的。”
就在两人准备离去前,那声音又传了出来,“算了,待会我还有朋友要来,再来一杯她最喜欢的奶啤!”
“嗯?奶啤!”
第二次细听那个关键词,凃夫不禁转过头去。
只见那座酒馆的吧台处,坐着一位胡茬的中年帅大叔,两人的目光不禁正好对上了,坐在吧台的罗曼·理查德举起酒杯微微一笑:
“大人物,可否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