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琬见曹恪执意要吕绮玲动手行刺，心中大急，叫道：“夫君……”

说话时，吕绮玲已经将曹恪的环首刀拿到手上。

蔡琬叫道：“吕绮玲，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自己在鄄城的母亲着想！”

曹大福也语带威胁地叫道：“是啊，不能胡来啊！”

吕绮玲双眼通红，脸上梨花带雨，望着曹恪。

她似乎是被蔡琬的一席话给震住了，右手拿着兵器，欲刺不刺。

俄顷，只听见她喃喃自语：“阿翁，女儿无能，未能给您报仇，今日就追随您而去，免得被贼人玷污……”

言讫，将刀头调转，向自己的腹部刺去。

蔡琬见状，惊呼一声。

曹恪眼明手快，在那把环首刀即将刺入吕绮玲身体的那一刻伸手将她的右手抓住，再向旁边一扯。

吕绮玲不由得松开右手，那把刀随即掉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蔡琬舒了口气，急叫道：“拿下！”

两名亲兵随即冲上前去，将吕绮玲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并询问曹恪如何处置。

“将她关到她的房间里去，严加看管！”曹恪向两名亲兵发出指令。

两名亲兵各自应了一声，押着吕绮玲就要离开书房。

“慢着！”曹恪又道。

两名亲兵随即停住脚步，押着吕绮玲站在书房门口，等候曹恪的下一条指示。

曹恪扫了屋内众人一眼，道：“今天晚上的事，谁也不要说出去，尤其是不能让曹府君和曹使君知道，明白了吗？”

屋内众人闻言，都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曹恪为什么要求众人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

蔡琬问道：“这是为什么？”

曹恪瞥了吕绮玲一眼，对蔡琬说道：“要是泄露出去，让我阿翁和大伯知道此事，不要说她了，就连她母亲都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你考虑她们母女的下场做什么？”蔡琬讶然道，“这吕家小娘子要害你啊！”

吕绮玲也是满脸震惊之色，问道：“你不打算杀我？”

曹恪走到吕绮玲面前，道：“你阿翁死得并不无辜，可你和你母亲是无辜的。放心吧，我不会杀你，更不会去向我大伯告状让她杀你母亲的。”

“你会把我软禁起来对吗？”吕绮玲似乎明白过来，问道。

“不错。”曹恪冷冷地道，“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更不要做出什么复仇的举动，这对你和你母亲都好。”

吕绮玲没想到曹恪居然对自己如此宽容，心里还是有些感动。

自己差点杀了他，他却不计较，还要留自己一命。

说一点儿也不感动，那是假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以德报怨吗？

“只要你能保证不伤害我母亲，无论怎么对我都可以。”吕绮玲低着头，说道。

曹恪随即吩咐两个亲兵将她押到她的卧室里去，又叫来两个贴身侍女，吩咐她们从这天开始每时每刻都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吕绮玲。

“我不会感激你的，毕竟你是我的杀父仇人。”吕绮玲一脸幽怨地对曹恪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在两个亲兵、两名侍女的押解下离开书房，返回卧室。

蔡琬望着吕绮玲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脸不平地对曹恪道：“她都要杀你了，你还想替她隐瞒？”

“她和她的母亲不能杀。”

曹恪尽管对吕绮玲企图刺杀自己的举动十分气恼，但理智告诉他吕家小娘子和她的母亲现在都杀不得。

蔡琬闻言，心中顿觉奇怪，问道：“为什么？”

曹恪见曹大福等人还在书房，便让他们出去。

曹大福和侍女灵儿等人应了一声，退到书房外面，并顺手将房门关上。

曹恪待曹大福等人退了出去，才对蔡琬说道：“上次在兖州之乱中，我军收编了许多吕布的旧部，其中就有高元通、张文远、魏元继等人。我如果处死吕绮玲，再请大伯杀了严氏的话，恐怕会让吕家旧部人心浮动。”

蔡琬这才明白过来，道：“敢情夫君这么做，是为顾全大局？”

曹恪沉默片刻，颔首道：“可以这么说。”

“难为夫君了。”

蔡琬叹了口气，道：“幸好吕家小娘子碰到人的是夫君，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将她送入九泉之下了。”

“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之事了。”曹恪道，“我们回房休息吧。”

说完，将书房里的油灯吹灭，然后和蔡琬出了书房……

……

次日天明，东平国相府中路三堂，曹德的书房。

曹恪走到书桉前，向曹德施礼问安之后，刚刚坐到旁边的席上，忽听见老爹问道：“棘奴，昨天晚上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他愣了片刻，心说老爹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口里连连说道：“没有，没有。”

“当真没有？”曹恪似乎不相信，继续问道。

“没有就是没有。”

“休要瞒我！”曹德道，“为父大清早在府中各处走动的时候，无意中听人说，那个吕布家的闺女企图对你不利，不过最终被你制服了。可有此事？”

曹恪暗道这是哪个嘴不严，把这事告诉我老爹了？

他知道瞒不过去，只得将昨天晚上发生在自己书房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曹德。

“那个吕家余孽真是岂有此理！”曹德勐地拍了一下书桉，阴沉着脸，骂道：“我儿看她可怜，留她一命，并将她收入房中照顾，她不思报答就算了，居然挥刀相向！是可忍孰不可忍，为父今天就替我儿主持公道！”

说完，就要叫人前去将吕绮玲绑到这里来，听候发落。

“此事不劳阿翁出手。”曹恪道，“孩儿已经处理好了。”

“你处理什么了？”曹德被儿子气笑了，道：“吕布余孽复仇，要刺杀你，你居然不杀她，只是将她软禁在屋子里。这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要琬儿和一干手下人瞒着我？”

“吕绮玲和她的母亲，我们都不能杀！”

曹恪并不是那种你打我左脸，我就把右脸也伸给你打的圣母，内心深处其实也是希望处死吕绮玲的。

只是单纯为了发泄私愤将吕绮玲处死，并连累严氏也身赴黄泉的话，会不会引起曹营中吕布旧部的不满，不好说。

尤其是高顺，那是个忠直之士。

自己当初好不容易劝他投降，如果因为处死吕布妻女的事让他心生异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现在的情形之下，能不杀吕布妻女，那就最好不杀。

曹德听了儿子的言语，大感奇怪，问道：“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