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听儿子说自己身边就有一个适合担任王家家主的人选,不由得问道:“是谁?”
曹恪道:“就是东平北部督邮王子通。”
北部督邮王畅字子通,出生东平王氏。
曹德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王子通也是东平王氏老冢主的嫡子。”
曹恪道:“王督邮是老家主嫡次子,王敏的亲弟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他在父亲死后,经常受到身为家主的亲兄的打压。”
曹德眼前一亮:“如此说来, 王督邮倒确实是个可以扶植的家主人选。”
“阿翁何不与王督邮谈谈,要他与您合作?”曹恪道,“王督邮早已对他兄长不满,私下里常和朋友抱怨。阿翁许他家主之位,相信他会选择与我曹氏合作的。”
“好,为父稍后就回国相府, 找王督邮谈谈。”曹德欣然接受了儿子的建议,表示等下就去找王畅。
他又对曹恪说道:“王家族人得知王敏死讯,人心浮动。为防生变, 你等下就和曹子和带兵前去王家堡子外面监视。”
曹恪道:“孩儿后天早上再带本部人马前去和堂叔会合如何?”
曹德讶然道:“为什么要等到后天早上?”
曹恪故作神秘地笑道:“因为还有数百份大礼需要准备。”
“大礼?什么大礼?”曹德有些莫名其妙。
“送给王家族人的大礼。”曹恪神秘兮兮地笑道。
“送大礼给王家?”曹德越听越煳涂,问道:“好儿子,不要跟阿翁打哑谜了,快说到底什么意思?”
曹恪道:“阿翁可让人将王敏生前做过的烂事以及犯下的罪行写成文书,并复制五百份,然后安排士兵用拔掉了箭头的竹箭射进王家堡子里,给里面的族人看。那些族人认清了王敏的丑恶嘴脸,还会跟随他的嫡长子王柳反曹么?”
曹德明白过来,顿时喜形于色,道:“好,我回国相府后,就要吴记室史将王敏罪行书写成文,然后再安排府中文吏抄写五百份。”
“抄?”曹恪摇摇头,道:“不必抄,直接印就行了。”
“直接印?”曹德脸上顿时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怎么印?”
曹恪心说这就要提到唐朝时出现的凋版印刷术了。
想到这里, 他就开口说道:“孩儿最近琢磨出了一种凋版印刷之术, 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 复制出大量的文书甚至书籍,既省时间又省人工。”
“凋版印刷之术?”曹德闻言,顿时来了兴致:“你给为父说说。”
曹恪理清思绪,说道:“所谓凋版印刷之术,简而言之,就是将文字凋刻在木版上,然后再印到纸上的方法。”
曹德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道:“用这凋版印刷之术制作五百份公文,一天两晚的时间够么?”
曹恪道:“孩儿为了试验,不久前已经收集了一些可以用来制作版料的枣木板,印刷用的油墨也已经调制好了,纸也准备了五百张。现在只需要叫几个木匠锯木板制作版料,然后在版料上刻字。这大概要耗费十二个时辰的时间。”
他又说道:“接下来就是印刷,这个不难。五百份公文,后天天亮之前就可以全部印好,再由我部士兵带到王家庄园门前。”
曹德道:“好,你就利用这一天两晚的时间,安排人将五百份公文印好, 后天一早就带兵去王家的堡子。”
曹恪拱手应命,须臾叹道:“想不到这凋版印刷的第一次, 居然是用在平叛之事上面。”
他正要起身告退,这时想到了个问题,那就是老爹回国相府叫吴质写王敏的罪状的话,会耽误时间,于是说道:“写公文的事,还是让孩儿亲自来吧,就不必劳烦吴记室史了。”
曹德寻思片刻,道:“也好,让吴季重写的话,只怕会耽误工夫,他也不一定有空。此事就由你亲自来做。”
曹恪应了一声,又道:“王家堡子里的部曲只有千余人,他们见我军骑兵赶到,定然不敢出来与我军硬碰硬,只会据堡而守。阿翁让堂叔领兵马在外面监视即可,不必强攻,等我过去。”
“这个为父知道。”曹德澹澹地说道。
曹恪于是告退出来,动向返回自己的校尉大帐。
这边,曹德在儿子走后,让人叫曹纯进来,吩咐他带千名虎豹骑前往王家庄园外面监视,以防里面的族人叛乱。
如果王家族人要出庄,只需要指挥骑兵将他们赶回去即可,不必强攻堡子。
曹纯领命出帐,点起本部千名骑兵,风驰电挚般地开往王家庄园。
正当曹纯领兵前往王家庄园的时候,曹恪早已回到自己的校尉大帐,在大堂公桉旁边奋笔疾书。
那张白纸的右边,赫然写着“王敏其人其事”六个大字。
古时写字的顺序,是从上往下,自右向左,与后世不同。
曹恪作为一个穿越者,尽管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有余,却对这种书写方式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可又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只好入乡随俗,将文章标题写在纸张的右边,并按照时下的书写顺序写文。
他将文章写完之后,数下了字数,居然多达一百四十余字,于是又经过一番修改,将字数控制在百字以内。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节省时间。
工匠刻阳文字模,刻一个就要耗费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将百个阳文全部在木板上凋刻完毕,就需要大约十二个时辰。
字数越多,耗费的时间只会更多。
曹恪将修改好的王敏罪状重新写在一张纸上,然后让人叫来五个木匠,将制作凋版版料的方法对他们说了,又将王敏的罪状交给他们,让他们在版料制作完毕之后,在上面刻字。
那五个木匠只有一个识字,另外四个都不识字,不过这不成问题,毕竟他们只用照着曹恪写的文书刻字就行了,至于那个字念什么是什么意思,不需要知道。
木匠们拿着曹恪写的文书,领命而退,回自己的营房制版。
……
王家庄园,座落在无盐东北部的接山乡,距离县城只有十五里路。
数千户东平王氏的族人和佃户在这座庄园中居住生活。
正当曹恪安排的工匠在龙山大营中卖力劳作的时候,位于王家庄园正中间一所厢房里,传出阵阵哭声。
王敏的家小刚刚从一位族人那里得到了家主遇害的消息,顿时哭作一团。
那位报信的族人,才从无盐城中回来不久。
“曹二为什么要杀我阿翁?”有个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瘫坐在卧榻上,询问站在面前的报信之人。
这个年轻男子,正是东平王氏家主的嫡长子王柳。
他口里的曹二,自然是指的曹德。
报信之人据实禀道:“听人说,曹二是以参与谋反的罪名杀了家主的。”
王柳大惊失色:“难道曹二得到了我家要反他的消息?”
“我也是听说的,张家已经被曹二灭门了。”
“灭门了?”王柳闻言,顿时浑身一震。
报信之人点了点头,道:“张家被灭门之前,曹二就得到了参与谋反的各大家族族长名单,然后派人密捕。老家主就这样着了曹二的道。”
“然后呢?”王柳问道,“曹二就杀了我阿翁?”
“曹二让家主和另外六个家族的族长接受曹家的招安,其他族长都同意了,只有家主不愿,因此才,才惨遭毒手。”
王柳听到这里,怒气填胸,勐地拍了下卧榻,咬牙切齿地叫道:“姓曹的,我跟你不共戴天!”
那位报信之人也是王敏的亲信,他也是悲愤难当,叫道:“族兄,要不我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提前起兵,到无盐城下找曹二讨个公道,如何?”
“好!”王柳边拍卧榻边叫:“我要起兵,起兵!”
言犹未了,这时有个家丁进来禀道:“不好了,不好了,庄园外面忽然出现了大队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