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蔡琰下首席上,沉默良久的蔡琬听见母亲询问她是否愿意嫁给曹恪,顿时羞红了脸,当即向赵五娘施了一礼,说道:“女儿的婚姻大事,全凭阿母作主。”
说完,稍稍转头, 眉目含情地望了曹恪一眼,又笑了笑。
曹恪见她如此表态,有些惊讶,心说贞姬不会也看上我了吧?
古代女子相亲,如果看上了男方,会对父母说婚事全凭爹娘作主。
如果没看上,就会说女儿还想陪伴爹娘几年。
那边,赵五娘似乎发现小女儿并不反对这门亲事,于是说道:“既然如此, 那为母就应下这门亲事了?”
蔡琬红着脸,扭扭捏捏地站在席上,望望曹恪,又望望自己的母亲,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曹恪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当初自己在蔡谷和曹德面前选择了蔡琬,想要与她结亲,不过是出于家族联姻的考虑,并没有掺杂太多感情的因素。
蔡琬只不过自己这具躯体原主小时候的一个玩伴而已,呆在一起玩耍的时间并不长,连青梅竹马都算不上,能有什么感情?更不要说自己这个穿越者也是在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蔡琬本人。
不过看刚才的情形,蔡贞姬似乎对自己有意。
难道是被我抄袭沈约的那首《咏芙蓉》给折服了吗?
正暗自猜测,那边赵五娘已然开口对丁瑶说道:“我刚才问过小女了,她对这门亲事没有意见。”
丁瑶大喜过望, 道:“那姐姐就把这事定下来如何?”
“当然可以。”赵五娘道,“贞姬没有意见,那我自然同意。”
此言一出,曹恪以及丁瑶、蔡谷、阮夫人等人都放下心来。
赵五娘问道:“棘奴可曾行过冠礼?”
丁瑶道,“他现在尚无表字,自然是没有行过的。”
赵五娘道:“《白虎通》云:男子幼,娶必冠。建议妹妹回去后,要曹仲道提前给棘奴行冠礼,然后再来我家行纳采之礼,不然,让我们尤其是贞姬一天到晚叫他小名,也不像话。”
古时男子一般要等到弱冠之年行过冠礼之后才能娶正妻。
未行冠礼的话,就只能纳妾。
作为一代大儒蔡邕的遗孀,深受丈夫的影响,对这些礼法十分看重。
当然,父母为了让儿子早日娶妻生子,也可以提前给他举行冠礼。
丁瑶轻轻颔首,笑道:“这是应该的。我到时会要仲道在明年二月给棘奴行冠礼。”
古时冠礼一般在每年的二月举行。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赵五娘点了点头。
俄顷,她又对曹恪道:“棘奴, 你明年二月行过冠礼之后, 再来我家行纳采之礼, 如何?”
“小侄遵命!”曹恪拱了拱手,“明年二月,小侄会来迎娶贞姬。”
赵五娘“嗯”了一声,稍稍转头,望了望仍然站在门外走廊下的六个曹家小厮,招呼自家的侍女:“将他们的礼物收下。”
几个在屋内侍候的侍女各自应了一声,走出屋外,从曹家的小厮手上接过包括两只大雁在内的礼物,搬到别处存放。
丁瑶见提亲之事圆满完成,十分欢喜,在花厅和赵五娘、蔡谷等人说了会儿闲话,便要告辞。
曹恪也起身,和赵五娘和蔡家姐妹作别。接下来与丁瑶、蔡谷、阮氏等人走出屋外,来到池塘边,忽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呼唤:“棘奴世兄……”
他听出是蔡琬的声音,随即停步转身,见那个女子已然走到自己的身后。
蔡琬羞答答的,欲言又止。
曹恪知道蔡琬的心意,上前几步,走到她的面前,道:“明年,我来娶你!”
蔡琬脸上含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曹恪笑了笑,随即转身,和丁瑶等人回族长大院休息。
蔡琬等曹恪去得远了,才动身返回花厅。
她走到花厅前面的台阶下,见母亲和姐姐站在门前,正愣愣地看着她。
赵五娘已然瞧见刚才小女儿给曹恪送行的那一幕,不由得问道:“贞姬,你真的想嫁给棘奴?”
蔡琬俏脸微红,低着头,沉默片刻,说道:“棘奴世兄他挺好的,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只是不爱说话。”
赵五娘想不到自己的小女儿对曹恪的观感颇佳,甚至愿意以身许之,大感意外。
她自己对曹恪的看法已经在《咏芙蓉》出来之后,大为改观。
只是,诗作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太监曾孙子的事实啊。
赵五娘内心不太想让自己的女儿嫁进曹家,之前不过是抹不开族长的面子,只好答应下来。
现在,她见蔡琬也有心嫁给曹恪,只得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想嫁,那就嫁吧。”
蔡琬对着赵五娘施了一礼,道:“女儿谢母亲成全!”
赵五娘挥了挥手,让小女儿起来。
她此时觉得有些乏了,要要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这时蔡琰说道:“棘奴现在怎么跟以前判若两人?以前的棘奴呆头呆脑的,诗也不会写,现在却变得十分聪明,出口成章,煞是奇怪。”
赵五娘笑道:“也许是因为长大了,再加上有孟德和仲道兄弟二人耐心教导,才变成今天我们看到的样子。”
蔡琰忽然将秀眉皱了皱,道:“那首《咏芙蓉》会不会是抄的?”
“不会的,姐姐。”蔡琬连忙启朱唇,替曹恪辩解。
“妹妹怎么知道?”
蔡琬说道:“诗题是由母亲临时出的,棘奴世兄之前并不知晓。他猜不到诗题,又如何提前熟读这首如此切题且符合意境之作以临场应对?”
蔡琰想想也对,颔首说道:“看来是姐姐我多心了。”
赵五娘道:“好了琰儿,休要胡乱猜疑。我也乏了,要去卧室安歇。”
说完,动身回卧室。
蔡琰也告退,回自己住的小院。而蔡琬则去自己的闺房休息。
……
曹恪回到族长大院,在卧室里坐了不到将近一个时辰,忽见侍女锦娘走到自己面前,报说丁大娘子的丫鬟来到门外,请小郎君过去。
丁大娘子,当然是指的丁瑶。
曹恪随即起身,出了房门,随丁瑶的侍女去见自己的大伯母兼表姑。
此时夜色已深,丁瑶住的上房内灯火通明。
曹恪进了屋子,见伯母已然坐在案边苇席上,像是在等他。
他上前行过礼,随即坐到丁瑶对面,问道:“大伯母刚才让人叫小侄来,是有什么事么?”
丁瑶道:“我刚才已经跟伯深夫妇两人辞行了,明天早上,我们就动身回去。”
曹恪“嗯”了一声,道:“是应该早点回去。”
按历史进程,现在应该快到兖州之乱了。
也不知道张邈和吕布勾搭上了没有。
不过就算勾搭上了,他们现在也未必敢动手。
如果历史线没有变动的话,现在的曹操应该在二次征讨徐州的前线,不在兖州。
张邈和陈宫趁兖州内部空虚之机,将驻扎在司州河内郡的吕布军迎进来,公开背叛曹氏。
只是因为自己的介入,徐州早在三个月前就被曹操轻松拿下,成了他的附庸。
徐州刺史陶商并没有什么能力,更无人望,驾驶不了下属。
他在军事上完全依赖曹豹这个陶谦生前的亲信,政事上也被陈登、糜竺等人架空。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离不开曹操的支持,毕竟他这个徐州刺史,是曹家人抬上去的。
轻松解决了徐州的曹操在这段时间没有再发兵征讨四方,而是让自己的数万大军在兖州休整。
张邈、陈宫二人见此情形,不敢有所动作。兖州境内,暂时太平无事。
不过张、陈二人想要谋反的决心绝对不会轻易改变。
他们要是知道曹操的正室夫人和侄子现在就在陈留境内,会不会对二人不利,不好说。
为安全考虑,还是早日离开此地为好。
丁瑶却道:“明日一早,我们离开这里后,就转道去雍丘。”
曹恪闻言,讶然问道:“去雍丘做什么?”
雍丘,那可是张邈的老巢啊。
现在我防着他都来不得及呢,还往他那里跑?
丁瑶道:“我们好不容易抽时间来了趟陈留,当然应该去探望探望你张世伯一家。”
“雍丘去不得!”曹恪吃了一惊,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