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明知的结局又何必说出来呢?李秀宁若是知道,对绝望的人生不会再抱什么希望,她有生之年始终罩着一块阴霾挥之不去,那不是陈默想看到的,她想李秀宁安然,也想李秀宁快乐。
李秀宁被陈默牵着手,一路向前跑去,跑过草地,穿过低矮的灌木,越过溪流,在拂动的枝叶下仰望。李秀宁问她:“你要带我去哪里?”陈默笑道:“带你去看天。”李秀宁疑惑起来,说道:“看天?天有什么好看的?”
陈默忽然跑到了一块空旷的草地上,仰面倒了下去,大字躺在那里,拍着身边的草地对李秀宁说:“来,跟我一起躺着。”李秀宁走过来,也在她身边躺了下去,陈默一手指着天空,说道:“看。”
李秀宁向上看去,看到透亮的天空,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几多白云,耳边陈默轻轻感慨道:“在我们那里,已经很少能看到这样美的天空了。”
李秀宁凝神看着天空,或者一开始她并没有太多感触,也没有发觉眼前的天空有多美,经陈默一说,突然发现自己从没有这样看过天空,这样闲适恬静的躺在草地上静静的看天空,此时的天空和她是平行的,眼前除了干净的蓝色,在没有别的景物,整个天空就像一整块大棉被一样盖在她上面,不但美,还很安宁。
李秀宁因为自己这新奇的发现有些出神,静静的望着天空,心不在焉的问道:“你们那里的天空难道不是这样的?”
陈默说道:“我们那里的天空没这么干净。”
“你们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们那里有可以带着人在天空飞的飞机,有机动车,不用走路不用骑马就可以带你走很远,有高入云霄的摩天大楼。”
“听起来好神奇。”
“可是我们那里的人也很隔阂,纸醉金迷的诱惑太多,无数人沦陷在物质欲望中而不知所谓,人为的污染渐渐世界变得肮脏起来。”李秀宁听着,不禁道:“那你说还要带我回你们那里去?为什么呢?”
陈默回过神来,看看身边的李秀宁,突然懊丧道:“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走,继续去玩。”
“去玩什么?”
“你想去玩什么?只要你想去玩的我都陪你。”
李秀宁用质疑的目光看着陈默说道:“真的?我想做什么你都陪我?”陈默连连点头,李秀宁咬着一根草棍出神想着:“做点什么呢?”她想了一阵,忽然说道:“我要去逛妓院。”这是她能想到的自以为非常离谱的事情,陈默二话不说,拍掌敲定:“现在就去!”
李秀宁反而愣了,说道:“真去啊?”
陈默把她拉了起来,说道:“去。”
陈默拉着李秀宁回到了住处,给李秀宁从头到脚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男装,锦衣华服,腰佩宝剑,头发用玉簪束起,一身装束收拾起来,陈默退后几步仔细看了看李秀宁,李秀宁笑道:“好看嘛?”
陈默一手捧心,做昏厥状,李秀宁奇道:“你怎么了?”陈默道:“太有型了,我要喷鼻血了。”李秀宁闻言,不禁嗔恼,追着陈默去打,陈默嬉笑着一边逃,一边装可怜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李秀宁把她一把拽了过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耳语道:“小默,你真好。”陈默连连点头道:“我肯定是最好的那个。”李秀宁又笑了起来,陈默道:“我也去换身衣服。”
陈默特地换了一身颜色娇嫩的衣服,为了承托李秀宁的飒爽英姿,李秀宁显然也很喜欢自己威风凛凛的感觉,一手拉着故作的娇滴滴的陈默,更加有感觉了,一手抓了把折扇,刷一声挥开,端着声音道:“走吧。”
陈默急忙一手拽住了她,说道:“走后边,走后边,可别给人看到了。”
李秀宁闻言,一手用扇子掩了嘴,噗哧笑了起来,说道:“倒是,可别惊动别人了。”
两个人悄悄躲开别人的眼目,溜上街,陈默熟门熟路的带着她去了紫鸳轩,到了紫鸳轩,这个时辰也正是人头济济的时候,门口的龟奴并没有认出李秀宁,再看陈默倒是认得,而且也来过不止一次了,知道是何风凝的好友,而且陈默现在这洛阳,也没几个人不认识她,当下急忙点头哈腰的把两人请进去。
何风凝听说陈默又来了,急忙出来见她,见面便道:“姐姐你怎么又来了?你现在身份不同往日,还这么无所顾忌的怎么行。”陈默挑眉道:“我来看你还不好?真是,今天这里看着格外热闹啊。”
何风凝道:“不过你到来的正好,今日是我的生日,既然来了,那正好陪我过这个生日了。”何风凝本是洛阳花魁,今日生辰,洛阳城中那些骚人墨客来了不少,都是来给她捧场的,何风凝拉着陈默进了厅中,就见厅中挂了许多横幅,都是那些文人写给何风凝的词赋。
厅中人见进来一个女子,自然奇怪,纷纷看过来,议论纷纷:“怎会有女子来这地方?”
“这不是那雇佣军的军主么,也跑这里凑热闹?”
“军主?原来就是她,闻名不如见面,倒是比传说中的还美貌几分。”
“嘘,别说她美貌,听说她听别人夸她美貌就会发怒。”
这里议论纷纷,陈默还不知所谓,何风凝已经拉着她到了桌子边上,说道:“我还没有见过姐姐的墨宝呢,趁着生日,姐姐给我写副字吧。”陈默闻言的脑袋大了一圈,看干笑道:“我写的字,唉….还是算了。”
何风凝笑道:”那怎么行,姐姐别谦虚了,快点写吧,也让我见识见识嘛。”陈默心中叫苦我这那里是谦虚。
陈默无助的看向李秀宁,说道:“真不写了,太丢人了。”何风凝神情有些失落起来,,一对凤目带着期待,不甘愿的看着她,陈默只好继续看着李秀宁,李秀宁却在那里幸灾乐祸的笑着摇扇不语,陈默嗔道:“大冬天的你扇扇子不冷啊?”
这扇子,其实在那时本就是文人墨客手中的一样装饰,不分寒暑都要拿一把,这是那时候的时尚。李秀宁明知陈默是要自己给她解围,就是不开口,急得陈默一把夺了扇子,说道:“你倒是说话啊,我不写了吧?”
李秀宁笑道:“好好,我替你写便是,你说吧,要写什么?”
陈默闻言,这才开心起来,对何风凝说道:“她的子比我写好一百倍,让她帮我写也一样。”她说着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说道:
“庆生辰。
庆生辰是百千春。
开雅宴,画堂高会有诸友。
纤姿压群芳,玉色受丝纶,真丽媛。
望九重、天上拜尧云。
今朝祝寿,祝寿数,比松椿。
斟美酒,至心如对月中人。
一声檀板动,一炷蕙香焚。
祷仙真。
愿年年今日、喜长新。”
却是宋代,晏殊的词,她稍作了些改动,李秀宁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她的字字迹清秀飘逸,却隐含锋利,力透纸背,极有风骨,何风凝看了,连声赞叹:”好字,真是好字,没看出来……公子的字竟有如此风骨,看着不像是一介书生写的,倒像是争锋天下的大将军的手笔。”李秀宁闻言,轻轻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
此时在一边围观的众人也赞叹不已,陈默暗道真有能耐的人,走到哪里也压不住她的风头,这种魅力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别人。:“唉….”,李秀宁奇怪的回头望着她,说道:”你叹什么气啊”,陈默说道:”我的词也不错啊,怎么不夸夸我”.
何风凝娇笑道:”姐姐的词当然好,那自然是不用说的。”
喧闹中有几个人知道陈默歌唱的也甚是不错,于是连何风凝一起一力要求陈默当堂清唱一首,陈默推脱不过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就唱个<俩俩相忘>,说着持箸轻敲着杯沿,唱了起来: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有何妨
日与月互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间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鸟飞去了
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摇”
一曲毕,在场的人鼓掌起来,这首歌曲调悠扬,词意也甚得人心,听的人听在耳中,都不禁赞叹。陈默却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一手拉了李秀宁道:“走,我弄个好玩的给你看。”
李秀宁奇道:“什么好玩的。”陈默却已经问何风凝找来几面镜子,就在外面院中的天光下,把那些小镜子在桌子上一一摆了起来。一道反光透到屋子里阴暗处,陈默又让人在那里挂起一副白纸。
众人都好奇她要干什么,也都来到小院了,凑做一处看着,陈默做好这一切,先拽了李秀宁过来,站在小几后面,陈默低头调整着镜子的位置,不多时白纸上竟映出李秀宁的样子,景象清晰,就连手中折扇的微微摇动之势也看的来.
众人一片惊叹,隐约有人声道:“难道是法术不成”
又有人把声音压得极低的说道:“传言说她是妖女……”
这些话陈默自然是没听到,李秀宁看着惊叹不已,在那里转来转去看自己,陈默看她喜欢,自己自然也喜欢,在那里掩嘴笑道:“你还真自恋。”李秀宁不解道:”什么自恋”,陈默笑道:”就是特别爱自己。”.
李秀宁笑了笑,走了过来一伸手揽了她的腰,在她耳边悄声道:“我特别爱的不是自己。”陈默会意的接口道:“是我……”两人举止亲昵,也不去管别人怎么看,在这个地方放而放开了许多,李秀宁又是一身男装,这里几乎没有人认识她,难得有机会大大方方的表达对彼此的爱意,这样的机会怎能放过
李秀宁也分外开心,一手更加用力的搂紧了陈默,何风凝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问道:“陈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好神奇。”陈默闻言答道:“这个很简单啦,没什么希奇的,回头我教你怎么摆弄这些镜子,你也会了。”何风凝笑道:”好啊。”
她们这里正玩的开心,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来,看一身穿着不凡,身后仆从簇拥,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物,陈默转眼看去,却是王睿,只是王睿此时阴沉着一张脸,先是细细打量了一番陈默,然后又去看李秀宁,看了一眼之后,显是认出李秀宁了,神情明显一松,随即走到陈默面前,说道:“我正好有事找陈姑娘商议,可否借步说话?”
陈默一愣,说道:“突然要说什么事?”
王睿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这位公子也请了,这里人多嘈杂,不好说话。”李秀宁看着王睿,看他一脸阴沉,已经嗅到一股浓浓的酸味了,当下也没说什么,看了一眼陈默,自己先负手走出去了,陈默看她离开,急忙追了上去,这里王睿也匆匆赶上她,极力压着声音说道:“你怎又来这种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