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的眼睛这时却没有躲避,他直直地望着我的眼,他的眼像幽潭般深遂,这种眼神,让我想起了四阿哥的。我睫毛一颤,眼垂下了些,等着他的回答。
“唉……”没想到年羹尧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拉住我的手让我坐在榻上,然后倒了杯热茶放在我面前,“我只是担心你,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道你会不会……”说到这,他又没往下说。我心里却一阵疑过一阵,每次我有机会离开,他都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难道我的一切他都知道?想到这,后背不由得一凉,“啊啾……”一个喷嚏打出,我忙抬手捂住嘴,“我在府里一直都好好的,琴棋书画服侍得也很好……”我还是想着年羹尧能让我回去,不然,这离开的机会又没了。
“你跟我一起进京,也方便请大夫看下你的病。”说到我的病,年羹尧的眸光黯了下去,“上次去西宁,那的喇嘛看不好,这次去了京城,你的病应该可以治好了。”
我有些不悦,“我身子也没什么不适,你这样让我跑来跑去的,就是没病也折腾得有病了。”虽然每次在途中有人照顾,马车也走得极慢,但路上也少不得颠颇。
年羹尧面上有些不忍,有些愧疚地对着我抱歉笑了笑,“相信我,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然后他又道,“今晚就在这歇了,明天一早我们就上路。”他的口气决断,看来我是没有希望打道回去了。
京城,让我伤感而又留恋的地方。每一次一靠近京城,我就强烈地想着四阿哥,可是我又害怕我们在一起后种种的可怕的结局。我已没了先前穿越过来时那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洒脱和简单,现在我的牵挂和担心越来越多,四阿哥和弘历,我不想他们为了我而为难,陷入危险中。
一夜无眠,笠日一早,用过早点,我便和年羹尧同坐一辆马车,开始向京城出发。我感觉到我越来越容易妥协,也许这种妥协也是坚持。因为如果不妥协,那么很多东西我便会放弃。
这一路上,没有丫环侍候,吃喝都是与年羹尧一起,就是睡觉时也是在一辆车上。年羹尧还让我打扮成了男装,说是这样路上安全些。我听之任之,我只能等待时机,除了耐心地等,没有别的办法。
“这些天委屈你了。”年羹尧望着我嘴唇向上一翘,眸光柔和。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很无聊,翻了记白眼,“我从来都是让人委屈的。”委屈,这个词还真是不离我身。小时候受了委屈除了一个人慢慢咽下,也没有个人能诉的。
年羹尧愣了下,“以后不会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这样的日子不会久了。”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我疑惑地抬了头看向他,想问他,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是睿智和有野心的,他能做的,他想要做的,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好,去争取得到。
马车晃悠悠的,我低垂下眼,手触到了袖中的小木偶,心里立时泛起一阵温暖,历史不会改变,也不会因我的出现而改变轨迹。
“有时候我想不通,你怎么能知道那么多事的?”年羹尧眼睛打量着我,疑惑地问道。我不知道他指的事是哪一件,我在这里一直小心冀冀,并没有将现代的东西用在这个朝代。我怕用了,真的会将历史给改变了。
“我知道什么事儿?”我有些心虚的问道。
年羹尧若有所思地道,“你想的总是和别人不一样,做的东西也和别人不一样。就像你做的枕头,虽然别人也会做,但你做的花样却不一样,就连那一面的图案也不一样。都不是寻常女孩子所绣的花样儿。”
原来是这个,我在心里舒了口气,“我有时想法是不一样,但也就只会乱想那个,其它的都比不上别的女孩子心灵手巧。”
“还有,二废太子的前夜,听当时的四爷说,那一夜你与先皇在屋外谈了会子话,第二日太子便变废了,而先皇的心情却不似一废太子时那般伤心。”年羹尧深遂的目光紧紧锁住我,“你与先皇说了些什么话?”
我听了心中有些恼,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将事情想得那复杂,“我什么也没说,先皇一直是个英明的皇帝,他的取舍自是早做好决定了的。我一个小小茶房上的宫女能做什么?能左右谁?没想到你们这般高估我。”我嗤笑了声,“各位的抬举,真是让我这个小小的宫女受宠若惊了。”
“那太子用矾水写密信,这事儿你觉得呢?”年羹尧眸光一闪,手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道。
我心里一惊,“那个矾水确实是我教太子侧妃的……但是……”
“你怎么知道用矾水可以写密信的?”年羹尧打断了我的话,眼睛逼向我。
“我是从西洋人那学来的。这都是怪我,不然,夕柳她也不会……”想起夕柳,我的心好难过,因为我,她才丢了性命。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滴落下来,夕柳,姐姐对不住你。
见我哭,年羹尧一愣,但面却很镇静地道,“你,我不是有意要问你这些的,你别伤心了。我也从四爷那听说了夕柳的事儿,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四爷他为了你……”年羹尧顿了下,然后又道,“你呀,遇上你的人不知是福还是祸。”年羹尧叹了口气,“我看还是福气多些吧。”
我没有听清他的呢喃,心中因想着夕柳,胸口的痛意传来,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年羹尧见我皱眉,忙从身上拿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打开盖子倒了几粒黑色小药丸在掌上递给我,“胸口又痛了吧,快吃了,不要再动气了,歇会子吧。”
我伸手接过药放入嘴中,再接过他递来的水壶喝了口水将药吞下。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不一会儿,我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