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接下来就梳理一下前面说过的三种假设。
情况一:少孤舍命想要保护的人是凌落鸢。
十年前,年幼的凌落鸢与苏然一起目睹了苏云夫妇被杀一事,从那以后,苏然离开了再无消息,凌落鸢因为痛恨自己的父亲他们的恶性,不再与家人说话,直到香儿出现,才渐渐敞开心扉。
如果一个人心里压抑了太多太多,终有一天他会承受不住的,所以,需要找人倾诉,找人分担。
凌落鸢将心底的压抑跟香儿讲过了,但她却并未觉得轻松,反而愈发的难以控制。终于,她决定亲手铲除罪恶,替苏然为父母报仇。
这样的话,高一虎被杀的那一夜,公孙策遇到的黑衣人就是凌落鸢,这样的话,他被打晕前的那一句“真的是你”倒也可以解释了。
公孙策认出了凌落鸢,而不知道为什么少孤也知道了此事,他怕公孙策醒过来后揭穿凌落鸢,所以,便决定杀了他,而后便说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最后自杀。
但当他走到昏迷的公孙策床前的时候却又下不了手,因为,善良的他真的无法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所以,他又改变了计划,故意惊醒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柳冰颜,接下来的事儿,就像前面说过的那样了。
少孤希望公孙策醒来后知道自己已经自杀,他一定会理解自己,因而不会将那个人脸上的面纱接下来。
情况二:香儿。
凌落鸢将十年前的事儿跟香儿讲过,香儿表面上对什么都很冷漠,实则是一个嫉恶如仇之人。
所以,她决不能容忍凌克、高一虎这样的恶人潇洒的活着,一定要让他们收到应有的惩罚,为自己的罪恶付出代价。
所以,高一虎是香儿杀的,而少孤很清楚香儿对妹妹是多么重要,她不可以失去香儿。
另外嘛,或许少孤跟公孙策一样,也倾心于香儿姑娘,所以,他才决定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以此来保护香儿,也保护自己的妹妹。
情况三:既非香儿,亦非凌落鸢,而是不知以何种身份隐藏着的那个人,他才是真正的苏然。
不过这种情况要复杂一些,可能性也较低一些,除了香儿和凌落鸢,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值得少孤为其牺牲性命。
如果是真正的苏然,那少孤为何会认识他,他又在哪里,为何出来与凌落鸢相认。这么看来呢,这种情况比较难把握,所以,就暂且放弃。
这三种假设都有同一个问题,那罪恶深重之人还有一人活着,那人便是东园的温子敖。
不管少孤是为了保护谁,只要温子敖还活着,那他所要保护之人都会再动手,继续为了复仇杀了温子敖。
那个时候,少孤已死,不管他是不是苏然,其他人都会知道,他们之中还有一个隐藏着的复仇者存在。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但也可以解释,一,少孤没有想到这一点,二,他想到了,却也顾不上去想解决的办法了,因为公孙策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所以,他便顾不得其他了。
猜想终究只是猜想,现在继续回到事件中来。
这一夜,风雪交加,但终究是个平静的夜晚,没有人被杀,当然公孙策也还没有醒来。
温子敖,他是复仇目标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了,他可能杀人凶手,也可能会是下一个死者。
雪依旧在下,只是小了些。
晶莹的雪花静默的飘落,信手拈来一片,你会惊讶的发现它是那样的精致,那样的细腻。然而,那精致的细腻纵是再过美丽,也只是一瞬,一经消融,便不复存在。
尾声将近,那就让这个故事在落雪飘飞之中结束吧。
这是最后一次杀人,这一次不是在深夜,而是在午后。
无论窗外是晴是雪,温子敖都是在房间里写佛经,起初是抄写,后来时间久了,抄写变成了默写,他希望靠抄写佛经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佛经可以超度亡魂,佛经可以减轻罪孽,开玩笑,这么扯淡的东西居然也会有人心,对,的确有人信,因为,毕竟这世上还是愚人、小人居多的。
房门被推开了,而后,一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宝剑闯入了温子敖的房间。
“你终于来了。”温子敖抬头看了一眼那黑衣人,便又低下头去,因为这一卷经书就差几个字还没有写完了。
“你知道我要来?”
“不知道,我只是一直在等。”
“等,等什么?”黑衣人随手从书案上拿起了一卷纸,看到上面写的都是佛经里的字句冷笑一下。
“你这是做什么,每天抄写经书,你以为每天抄写这些大慈大悲、假仁假义的东西就可以洗去你所犯下的罪孽吗?”
说到这里,黑衣人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狠狠的将那一卷经书仍在地上。
“我知道,我们所犯下的罪孽是不可饶恕的,十七年了,我每天都在这里抄写经书,我也曾以为这样可以渐渐洗去自己的罪孽。”
“结果却是我每多抄一卷经书,反而觉得自己的罪孽又加重了一分。我也曾想过要了解自己的性命,但怯懦的自己却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一个字写完了,温子敖站起身来,向黑衣人的方向走去。
“这些年来……这些年来,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起十七年前那残忍的一幕,尸横遍野,师父他临死前瞪大眼睛,手指颤抖地指着我,想要说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十七年前,什么师父,难道你以为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我就不会杀你了吗?”
“不,不,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就可以解脱了,我就可以再见到师父了,到那个时候,我不奢望他能原谅我,我只是希望自己还可以做他的弟子。”
温子敖那似是在忏悔的话,却把黑衣人激怒了,他拔剑出鞘,剑锋直指温子敖的咽喉,问道。
“什么师父,什么十七年前,难道你就忘了自己十年前犯下的罪恶吗?”
“十年前,”黑衣人的话让温子敖有些意外,“你也问我十年前?”
“什么,我也问,还有其他人问过你吗?”
温子敖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应该是对自己的嘲讽吧。
“或许,这些都不重要了,师父,弟子丧心病狂竟然毒害于您,师父,弟子这就来给您谢罪了。”
话音方落,那温子敖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双手抓住黑衣人手中宝剑的剑刃,将自己的咽喉往宝剑上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