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凌静深吸了口气,拭了拭脸上的泪痕,望着公孙策的眼睛道。
“不,公孙公子,你不用自责,你应该知道的,我也希望你可以帮我,帮我查明真相,帮我复仇,还家父清白,让我一家三十余口可以死得瞑目。”
“查明真相?复仇?”
“不错,复仇。”上官凌静的视线从公孙策身上离开,望向夜空,“这些年来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光当年参与陷害父亲的人。”
“陷害?你是说,十三年前,颍州汝南节度使谋反一案是有人陷害?”
“不错,应叔叔带我在城郊住下后不久,便患上了重病,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我送去颍州城南的明夜庵,他也搬去了明夜庵附近的一所屋舍去住。”
上官凌静望着遥远、深邃的夜空,轻拭着脸上的泪痕。
“从那以后便是慧尘师太收留了我,我也会经常去看应叔叔,直到五年后,我十二岁,懂事了,应叔叔才将十三年前惨案的真相告诉了我。”
“当年父亲在查一起贪污案,他查出了案件背后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势力,组成了一个极其庞大的贪污群党,他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颍州知州朱培也是贪污群党的一员。父亲便将此事告诉了当时的通判高权。”
“高权是父亲的故交,所以,父亲希望他可以协助自己,不料,高权去出卖了父亲,因为,他也是贪污群党中的一员。”
“于是,贪污群党便联手陷害父亲,诬告他谋反,贪污群党的势力太大了,朝廷根本就没有庭审过,便将节度使府上的人全部诛杀。一个月后,应叔叔也病逝了,从那以后,我便一直留在明夜庵,直到三年前才离开。”
听过上官凌静的叙述,公孙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离开明夜庵是为了去报仇,几番周折,你终于知道了高权、朱培已经调去汴京任职,而且还都身居高位,所以,你便到了汴京。你终于等来了机会,朱培不知为何去了颍州,身边只带了八名随同护卫,所以,你便在他回京的路上等着,杀了他。”
“对,像他那样的贪官,那样的败类,都该死。”
上官凌静的眼神里写满了仇恨,她杀朱培已经不仅仅是为父报仇了,她想替天行道,将天下所有的坏人全部杀光。
“那高权呢,你既杀了朱培,为何没有杀他?”
“我本来是想去杀他的,只是……”
上官凌静的回忆,半个月前。
夜里,吏部尚书府,高权正在灯下记录着什么,突然,一个蒙面黑衣人闯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柄似琉璃一般晶莹的宝剑。
高权看了黑衣人眼,而后也有低下头去,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是来杀我灭口的吗?”
“灭口?”黑衣人冷笑一下,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哼,像你这样出卖朋友的奸贼,本来就该死。”
黑衣人的话让高权有些意外,他想起了什么,停下了笔,问道:“你是……你是梅展的女儿?”
“你知道?”
“太好了,你果然还活着。”
听到黑衣人的回答,高权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而那欣喜里有似乎承载了太多的痛苦。
“你会希望我活着,不用假惺惺的了,今天你是难逃一死了。”
黑衣女子全然不在乎高权的话,她以为这样的小人只是怕死,所以才假装好人而已。
“对,我是该死。十三年前,我因为贪图富贵,出卖了自己的故交好友,陷害于他,也就是你的父亲梅展,害的他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说起陈年旧事,高权的心情依旧不能平复。
“当时,在刑场监斩的也是我,我认出了刑场之上的小女孩儿并非梅兄的女儿,我想,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上苍在暗中相助梅兄,让她的女儿得意逃脱,所以,所以……”
高权顿了顿,续道。
“我说这些,不是乞求你不杀我,更不是乞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多留我在世上一些时日,一个月,不,半个月……”
高权站起身来,情绪微微有些激动。
“我最近一直在追查贪污群党的事儿,也就是当年你父亲未完成之事,我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只求你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查清贪污群党之事。”
高权指着自己,解释着。
“我只是其中的一个,背后有一个难以想象的庞大组织,所以,求你让我查清楚,就当是为了当年的过错赎罪。”
此时此地,高权的话根本不足以让上官凌静相信,她冷笑一声。
“哼,你是怕死,才找了这样一个煽情的借口吧,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有理由相信我,换做我是你,我也不会相信的。”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尚书府的管家,他手里端着一杯茶。
“老爷,您要的茶来了。”
“我在处理一些机密文件,你把茶放在门口,回去吧。”高权声音平静地回了一句。
“是,老爷。”管家按照高权的吩咐,将茶放下,便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不告诉你的手下有刺客,还是,这是你与他约定好的暗号,他已经知道有人来杀你了。”
“尚书府也算得上是守卫森严,你可以悄无声息的来到我的书房,以你现在的身手,想要区我的性命,随时都可以。所以,请你再多给我半个月时间。”
“好,我就信你一次,哼,不过,你记住了,无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半个月后,你都得死。”
上官凌静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而后,便夺门而去。
…….
澄明别苑,花园。
“这样说来,那高权他应该不是因为怕死而撒谎,后来他被人杀了,全家死于大火,也就是说,神秘组织杀其灭口是怕他查到了什么证据,而他们又无法找到,所以便放火烧了尚书府。”
“也许是吧,那种败类早就该死了,我只恨自己没能亲手杀了他。”
“上官姑娘,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换做是我,也会和你一样。”
公孙策望着上官凌静的眼睛,他可以感受到她心里的悲伤与仇恨,那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力量。那种力量,没人可以替代,亦无人可以阻挡。
“公孙公子,你现在已经知道朱培乃我所杀,你决定怎么办,抓我吗?”
上官凌静凝视着公孙策的眼神,她可以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心,这些年来,她从未有过像跟他在一起时一样的温暖。
“不,我不会,我相信包拯他也不会。”
“为什么,你们不是在查朱培、高权二人被杀的案子吗?”
“对,我们是在查,可是,如果真相公诸于众,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与其说出来,还不如让他永远深藏。”
公孙策的回答让上官凌静很是意外,也很是感动。
她从来没有听过像公孙策这样对真相的解读,那是一种充满柔情与关爱的诠释,一许可以照亮阴森与黑暗的光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