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能清晰听见警察上楼的脚步声。
无落擦干脸上的泪水，苦笑着走近宋晗，当着他的面将枪里的子弹都卸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宋晗眉头紧锁：“无落，你别乱来，把枪放下！”
无落看着他焦急的脸庞，依旧笑着，抬手，直接将子弹顺着窗口扔了出去。
“别动！”
“举起手来，把枪放下！”
特警已经将烂尾楼层层包围，十几名特警持枪站在楼梯口冲着无落叫喊。
无落就站在宋晗身后，一手紧紧捂着他的嘴一手握着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宋晗拼命的摇着头想告诉他们无落的枪里没子弹，却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
阮清甜和顾少宁推开挡在前面的特警冲到了最前面。
看见眼前的情景阮清甜不禁皱了皱眉头：“无落，把枪放下！”
那双眼睛在光的照射下烨烨生辉。
无落忽而轻笑出声：“清甜，你的眼睛好美。”
阮清甜身子一僵。
的确，赵星给她的这双眼睛，确实很美。
“如果我们不是身处对立面，也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无落轻声呢喃着：“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你是第一个把我当朋友的人。”
“只要你愿意，以后我们还是朋友。”阮清甜柔声诱哄着，刚要再走近两步，却听无落再次呢喃道：“我没有以后了。”
脚步猛然顿住：“无落，你明明有大好的前程，为什么要帮BOSS为非作歹？”
无落目光忽而闪烁了两下：“你怎么知道的？”
“在张亚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就是你吧？那日在榆林街，开枪引诱警方射杀张亚的人也是你吧？”
无落双眼微眯，很是疑惑。
阮清甜嘴角轻抿，淡淡出声：“我们找到了张亚的手机，发现了你的手机号，你在张亚的手机里装了窃听软件，当她想把你供出来的时候，你不得不灭了她的口。”
无落苦笑着吐了口气，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轻笑着出声：“我跟她相处了六年，其实我真不忍心杀她，但上头的命令我不能不执行。”
“莫小安催眠蒋雯文杀害钢镚儿，也是你指使的吧？”
莫小安死后，阮清甜眼前经常浮现出莫小安被抓当日的情景。
当黄秀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她晦暗不明的目光曾看向了无落。
也许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杀钢镚儿。
无落薄唇微张，直直的看向阮清甜，片刻后才感叹出声：“阮清甜，你的确很聪明，我心服口服。”
阮清甜却不禁轻笑出声：“你误会了，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钢镚儿死前留下的线索。”
“什么？”无落诧异出声。
“我们找到了给钢镚儿制作鬼脸面具的那家店铺，他们说面具上的图案是钢镚儿自己画的，破解后，那图案代表五个字——无落是凶手！”阮清甜微眯着双眼跟无落对视着：“你们早就认识了吧。”
“呵、呵呵。”无落怔楞了片刻后突然嗤笑出声：“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没想到留下了这么多线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顾少宁微皱着眉头扫了眼阮清甜，随即又看向无落问道：“BOSS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们的。”无落没有任何犹豫的答道，忽而弯腰附在宋晗耳边轻声道：“宋晗，答应我，不要再查神秘组织了，你们不是BOSS的对手。”
宋晗瞪大的双眼里充满惊慌，努力扭头看向无落，嘴里还不断发出呜呜的声响。
无落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下一秒猛然举起枪瞄准了阮清甜。
‘砰、砰……’
“别开枪！住手！”
此起彼伏的枪响夹杂着阮清甜的怒吼声。
顾少宁转身握住了站在他身旁特警握着枪的手腕，低吼出声：“谁让你们开枪的！”
胸口被子弹贯穿，鲜血溅满了她苍白的小脸儿，泪水混合着血滴竟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好痛啊……
可是她心底却从没有这么安稳过。
充满爱意的目光始终落在宋晗疯狂嘶吼着的脸上。
真好，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永远跟他在一起了，她终于……解脱了！
只是……救了她的那个男人，对不起，终究她还是下不了手！
“无落！”
她就像一片没有任何依附的羽毛，缓缓落在地上，再无生气。
宋晗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将夜晚的漆黑彻底贯穿。
阮清甜眼眶泛红的站在那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总是一次次的看着一条生命在她面前陨落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无法拯救，也无法阻止。
外滩，厉钦刚将车停稳，任文琪便迫不及待的推门下了车。
冬天的海边一到晚上冷的要死，刺骨的寒风几乎要将人冻僵了。
“孙姐？你在哪儿孙姐？”任文琪一边朝四周张望一边大声叫喊着。
海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不远处渔民住的小屋都全都熄了灯。
“你说孙姐会不会是去渔民家里投宿了？”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任文琪看着厉钦试探性的问道。
厉钦扭头看了眼海边更深处的黑暗，那里朝前走有几处小型沙丘，平时可以直接过去，但到了晚上涨潮的时候沙丘就会被海水淹没，如果人被困在上面只能坐船离开或者等到退潮。
“妈，你去渔民家里找孙姨，我去那边看看。”
任文琪顺着厉钦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无尽的黑暗里仿佛像怪兽的血盆大口，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任文琪忍不住冷颤，小声道：“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不用，那边石头多路滑不好走，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是照顾你还是继续找孙姨？”
任文琪考量了片刻，终于点点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厉钦点点头：“放心吧。”
等任文琪朝渔民房屋的方向走去，厉钦这才转身小心翼翼的进了那片黑暗。
现在正是多雾的时候，尤其是海边到了晚上，视线本就受阻，再加上浓雾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厉钦又尝试着拨打孙姨的电话，依旧关机，可能是没电了。
感觉已经在黑暗里走了许久，厉钦看了眼脚下淹过石头面的海水，喊了一嗓子：“孙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