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厉钦看了一眼浴室紧闭的磨砂门，拿着手机进了阳台。
也许是因为终于要还清甜清白了，连今晚的夜空都明朗了不少。
“左队。”
“嗯，果然没让我失望。”左义低沉的嗓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清甜情况怎么样？”
“情绪还是不好。”
“多开导开导她，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别这么悲观。”
“嗯。”
“孙柔和宋叶彤情绪都不稳定，都在住院治疗，你让人看住她们，情况有所好转立刻提审。”
“是。”
提到孙柔的名字，厉钦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视线不由自主的越过窗帘缝隙扫向了浴室。
这就是他当初年轻气盛，意气用事的后果。
阮清甜微微仰着头，手落到开关上一直拧到了最右边。
花洒中原本温热的水流顿时变得冰冷刺骨，水柱拍打在阮清甜苍白娇嫩的小脸儿上，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一直流到地面。
阮清甜冻得牙齿都在打颤，但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厉钦打完电话回来也有好一会儿了，浴室里除了花洒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厉钦眉头微皱，不放心的敲了敲门：“清甜？你洗好了吗？”
‘哗啦——’
里面突然传来震耳的声响，厉钦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管不顾的推门冲了进去。
阮清甜一手扶着置物柜，整个人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摔倒，沐浴露、洗发液等撒了一地。
“对不起，手滑了。”阮清甜轻声呢喃，整个人突然朝后仰去。
厉钦眼疾手快的将她抱进怀里才发现她全身冰冷，溅到他身上的水也全是冰冷的。
厉钦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伸手关了花洒，一声不吭的抱着阮清甜进了卧室。
也不管她身上还湿着，直接将人塞进了被窝，随即脱掉自己的衣服也跟着躺了进去，将她娇小颤抖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清甜身上终于有了温度恢复了意识，一睁眼就发现厉钦脸色铁青的看着自己。
“这是最后一次。”厉钦薄唇微启，声音不大，但阮清甜听得出来他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自己头脑清醒一点，不想在胡思乱想了。”阮清甜朝他怀里又蹭了蹭，语调明显带上了哭腔。
即使面对孙柔和宋叶彤怼到她脖子上的匕首她都没怕过，可只要面对厉钦，那股委屈感就会铺天盖地的朝她涌来。
她不想哭，不想总是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可她鼻头总是酸涩的厉害，根本忍不住。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HIV吗，谁一辈子还不生点病啊！”阮清甜越说眼泪越是控制不住的往外冒，最后干脆也不忍了，她就这么紧紧搂着厉钦，哭的像个孩子。
她需要发泄，她实在忍耐了太久。
“对不起。”厉钦手臂又紧了紧，吻了吻她的头顶，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许久，阮清甜抬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突然闷声道：“被窝里好潮。”
厉钦闻言立马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全新睡衣给她换上，然后横抱着她去了客房。
全程阮清甜就舒舒服服的被他伺候着，直到再次被拥进那个温暖的怀抱，阮清甜才表情严肃的沉声道：“三年前是孙柔杀了柴天月……”
闻言，厉钦浑身猛然一僵，却并未出声。
阮清甜敏感的察觉到了他动作的僵硬，试探性的出声道：“你早就猜到了对吗？”
没错，他确实早就有所怀疑，但念在孙姨孤苦无依的份儿上，再加上没有直接证据，所以他自私的没有追查下去。
可当今天方乾将那份银行转账记录，以及柴天月真正的尸检报告传给他时，厉钦才猛然发觉，自己以前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清甜，我……”
“柴天月体内没有发现精斑，并不是凶手戴了避孕套或者其他原因，而是因为柴天月根本没被性侵，她下体的撕裂伤，是孙柔用……”
想到那个残忍的画面，阮清甜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才能继续说下去：“是孙柔用瓶酒瓶子造成的。”
厉钦脸色紧绷，身体始终保持着僵硬，他根本没办法让自己放松下来。
阮清甜忽而抬头怔怔的看着厉钦，原本漆黑明亮的眸子，此时却黯淡无光：“柴天月被割喉放血，死无全尸，仅仅是因为，她爱上了你……”
“清甜……”
“而孙柔，从一个医学界天才变成杀人犯，也是因为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此时的阮清甜，厉钦突然没来由的感到心慌。
其实阮清甜心里同样很乱。
她就是觉得心口窝堵着一口气，她到底在气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气厉钦太过优秀所以惹上那么多桃花债？还是气厉钦明明知道柴天月的死有蹊跷却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胳膊上的伤口突然很疼，阮清甜从没感觉到这么疼过。
翻了个身脱离了厉钦的怀抱，阮清甜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灰色窗帘出神。
孙柔的房间挂的也是这样的窗帘……
卧室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厉钦紧紧盯着阮清甜的背影，眸光暗淡了几分，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疼的厉害。
整整一夜，谁都没有再开口，谁也都没能安然入睡。
也是从那夜起，阮清甜没再跟厉钦说过一句话，晚上更是早早就把自己锁进客房，无声拒绝跟厉钦睡在一张床上。
要不是厉钦为了观察她的身体状况，强制将她留下，说不定阮清甜会直接溜回老家。
还好，这几天阮清甜的精神状况一直很好，没有发烧，也没有腹泻。
厉钦紧绷的心情刚刚放松了一点，宋晗就打来了电话。
“老大，医生刚才说孙柔和宋叶彤的情况已经稳定，可以提审了。”
“嗯，我下午过去。”厉钦冷声应道。
正要挂断电话，宋晗贱贱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老大，你跟清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三天，有没有擦出点什么其他的爱情火花啊？”
厉钦下意识看了一眼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阮清甜，愤恨的挂了电话。
火花？他都快被冰冻了好嘛！
厉钦已经数不清这是这三天来他第几次主动找话茬了：“清甜，孙柔和宋叶彤可以提审了，我下午去医院，你去吗？”
阮清甜按动遥控器的动作明显一僵，顿了片刻后终于有了回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