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喊声变大了还非常急促。“对不起了。”崔老谦恭的向着姜富贵等人急忙打招呼，看得出他老脸上还是挂满了欣慰之色。

“这小妮子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咱得去一下。......这爹难当又不得不当娘，日子不好过。去去就回，就回......。”崔老嘟嘟囔囔的，说话间，晃悠着身子大步流星似地走出了会客室。

……翻腾着的湛蓝大海蓝阔天空混合一色中的灰白云雾，异常耀眼；半掩在大槐树的街路后面，霞光向着苏醒的大地投射出万紫千红的光芒……。

逐渐，拨开耀眼的云彩，太阳象火球一般出现了，把火一样的红光倾泻到树木上、河流上、海洋上和整个大地上……。

“什么事？火急火燎的。”“就你火烧眉毛不上急。”“至于嘛？”父女俩紧一句慢一句的絮叨着。“哥他去当兵了！”“当兵？噢，想去就去吧。”“那无论如何是不行的。”女儿见父亲如此慢工出细活的作态就气不打一处来。“昨下黑不是说好的嘛，今一大清早就和他那几个棒打不开的狐朋狗友上护驾山去了。”“噢……。”崔老望了护驾山方向转而说道：“先回家去吧。咱这里有事要办。”“那好吧。”…….。

街面上积雪和尘沙混在一起，被践踏或冷冻成坚实的硬块，街路两旁堆着累累的积雪。气温开始上升了，这些白雪堆渐渐地变成了灰色，松软起来，表面也溶成了一道道的小沟痕。

崔老望着远去的身着淡红棉袄梳着两条粗黑辫子的女儿喃喃自语道：“女儿大了，主意就大了。”……。

……。

胶东抗日根据地位于山东(古齐国)的胶莱河以东的大片地区，三面环海。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中共胶东特委遵照山东省委的指示，在文登、荣成、牟平和海阳举行了暴动，暴动时间是农历十一月初四，史称“一一四”暴动，暴动队伍的番号为“中国工农红军胶东游击队”。暴动失败后，游击队余部一百余人撤进昆嵛山坚持游击战。虽然这支红军游击队只百十来号人，几十条枪，却与刘志丹领导的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齐名，是我国北方仅有的两支工农红军游击武装。

进入昆嵛山后，崔老这位胶东地区第一个姜山农村党支部书记的他亲眼目睹这些游击队员孩子们在寒风凛凛的冬天、在烈日炎炎的夏天饥不择食衣不遮体和东躲西藏惴惴不安的情景，心中不免思潮起伏隐隐作痛。

孟子滕文公上：“吾闻出于幽谷，迁于乔木者，未闻下乔木而入于幽谷者。”冬天躲进深山穷谷思念春之唱鸣于乔木，要舍弃黑暗而接近光明，从劣境而进入良好的处境，绝不能放弃信念，但又不得不“下乔入幽”。

也正是在这种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上级党组织要求“实事求是、敌变我变，养精蓄锐、抗战发展。”有了方向就信心倍增，崔老就是怀揣着这种信念回到自己的家乡---姜山金口。

……“崔老，女儿生气了？”突然，一个声音飘来，原来是姜福贵站在二楼窗口朝下问道。

“哎，女儿大了……。”崔老边走边嘘气。“崔老，事出有因吧。”姜福贵走出门上前扶着崔老的腰部小声的说道：“小年和他那几个小伙伴专程来找过咱。出了那种说大不大的事也挺麻烦的，不如到护驾山兵营去躲两天。”

事情原委是这样的，小年的伙伴平白无故被日本兵打了，小年恨恨的，爱打抱不平，几个人就趁着夜色埋伏在日本兵营外专门等待这个日本兵，最后把这个日本兵狠狠地揍了一顿。气是出的爽了，问题却随之而来，在这种情况下姜福贵干脆让他们随三百多难民去当兵，崔老女儿不知内情，所以就有了刚才那么的一幕。

“这事太麻烦你了。”“不麻烦，咱只当年轻人打架玩着，没啥大不了的事，茄子川好说话，对那个日本兵只是稍加优抚一下就可以了。”“是有点不一样……？”崔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脸上却写满了疑惑。

“崔老，怎么样？镇长这营生算是可以接了吧。”坐回室内，姜福贵问道。“老了，就怕精力不够。”“不老，才五十吧？”坐在边上的郑参谋插了－句。“五十差一岁。”崔老笑答道。他知道他们叫他崔老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尊重。

“既然成立镇政府，就算一个机构了，咱需要可上手的人。”崔老说话间有意斜视了李付团长一眼。“都是咱家的事，看中谁就拿谁去吧。”姜福贵自信而又大包大揽地答道。

“那好，咱就拿了！李凤山他那十来号人……。”“那不行，他们可都是咱军中骨干。”李付团长猴急似的跳了起来说道。“五六个总可以吧。”“不是有那些老警察嘛？”“要，也要，可要规范就显得人员不足了。况且李凤山他们都有点文化，和日本人又处得来。”

“就这样吧！”姜福贵一言为定，同时转向陈营长说道：“原警署的那个楼宽敞，就给了镇上吧。”“好！”陈营长回答倒也干脆利落。

“哦，还有一件事。”姜福贵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茄子川跟咱说，希望日本兵平时身着中装，咱看镇上的人就和他们统一服装吧。参谋长你就去办理一下吧。”

“是的，就这样吧……”王五回答是勉强的又显得心不在焉。这也难怪，王五他被人举报了。

金口开出四家艺馆，王五私下拿了股份，姜福贵出于兄弟情面私下要求王五他拿出一些分给兄弟们，这被割肉的滋味是不好受，为此闷闷不乐了好多天。

“还有就是统一配短枪的事，茄子川说他来解决。”“那个十四式手枪劲道不足。”李付团长马上接过话茬。“就这样吧。反正枪的事由他来解决，咱们就提供服装，吃亏不吃亏再说吧。”

姜福贵是出于对这些管理人员的安全考虑，同时那些日本兵在平时改装也免去了那些不必要的是是非非。

那间很大的屋子里，只有一只板凳，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坐着，边上却要围满了站着的人；当这个人站起来的起来的时候，那些站着的人只能跪着和躺着了。现在姜福贵是找到这种感觉了，而且还是愈来愈练得扎实了。

“还有什么重要的有待急于解决的事都说一下。”姜福贵的口气是不容置疑的而且隐约的藏匿着申斥的口气问道。“咱来闲扯两句。”开口的是李付团长，可这话听起来却异常的别扭。“货物吨位的丈量问题算是解决了，可进入码头的顺序却整乱了。”

“有原因的吧。”“那当然有！”李付团长说到这里拿起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下去又接着说道：“货主要想优先入港就送银子，以前是隐秘的，现在却公开了，还攀比。被问道，货主和收银子的还理直气壮的。”

“银子多是吧，那就多加点税！”姜福贵头也不抬的却又是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道。“呵呵，镇政府会着重落实的。”崔老划船似的，一溜烟的过去了。

“噢，原先那税、关的办公楼留给那带家属的人去住。这……咱看还是参谋长辛苦一下吧。”“可，可以吧。”王五嘴上认可了，心里却不知多窝塞。这也难怪，一个军事参谋长却做起了保姆都能做得事。

“还有一件事顺便告知一下，知道了可以。茄子川他说，原来日本兵也收银子，现在他们却五十多人集体委托货主代买代卖货物，但这一切并没有影响市场的价格。”“这不是公开做生意嘛？”“这是好事。”“有点被同化的感觉。”“他们来干什么，不就是为了银子嘛。”

…….苦重而又湿潮的空气仿佛停滞，温热的脸愁苦地等候着什么……？

雪后的街面在阳光下泥泞而又闪烁着滴滴星光，那些赶车的、打驴的、挑担的来往穿梭着，令人眼花缭乱。金口开发迸发出人们的狂热，同时也不得不承认是拓展了人们的视野，那种对未来的憧憬。

街旁那棵粘满霜雪的柳树上，满是树挂，像是银条；成群的家雀落在银条上面，它们正在朝着东方悠悠中升起的鲜红太阻纵情歌唱。

“唉……。”楼梯上的崔老突然叫了一声。众人望去，有人摔跤了，互相又打起来了……对阵的双方一一配成了对，每一对摔跤者，彼此都采取了蹲伏的姿态，正面相对，怒目而视。“抓住！抓住！”似乎有人发号施令，每一对摔跤者开始像一对猫那样迂回盘旋。周围的孩子们躲在对对的摔跤者身后尖利地呐喊鼓劲着又紧随他们来回跳动。一下子跳到这边，一下子又跳到那边……。

“嘭……。”枪声传来，人群鸦雀无声。只见姜团长轻轻吹着乌黑的枪口，脸上画满了悠然自得。“那些不是在咱那里已经歇工的难民吗？郑参谋诧愕的说道。“叫你们到护驾山去报道，怎么在这里摔跤起来了。快去！”大声呵斥地发威者就是在姜团长身后的李付团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