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萝莎芭难以置信。

安德烈接过罗蒙诺索夫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回答道：“尼古拉不想和船员们一起采购，于是我们去了集市。可是一不留神，尼古拉拿着的装金币的袋子被偷走了，他去追小偷。而集市上过于拥挤，我跟不上他们，把尼古拉给跟丢了。”

听尼古拉说完，萝莎芭感觉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我找了他都很没有找到，沿路问了许多人都说没有看到他。”安德烈拨开被粘在额头上的头发，现在是初春，可他浑身汗涔涔的，“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拦住他的。而且，我没来得及买食物。”

“不必抱歉，安德烈，这并不是你的错。”罗蒙诺索夫叹了一口气，“尼古拉的脾气实在是让人不放心，所以我才让你跟着他一起去的。好在你这里还有一部分的金币，能够让我们支撑一段时间。”

“抱歉，先生，我没能看住尼古拉。”安德烈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已经揉皱了，他尽量将它摊平，然后递给了罗蒙诺索夫，“这是您要的报纸。”

罗蒙诺索夫接过报纸，思索着说道：“如果是寻常的小偷，即使尼古拉没追上他，过一段时间也应该回来了。”

“恐怕尼古拉遇上的不是一般的小偷。尼古拉和他打斗的时候划破了他的袖子。”安德烈说着拿出一块破破烂烂的布，依稀可以看出来自某件衣服，上面赫然有着骨头和骷髅头的图案，“恐怕那是海盗。”

罗蒙诺索夫仔细端详着，眉头紧锁。

“那时我差一点就能赶上尼古拉了，可是一辆马车正好经过，把我给拦住了。”安德烈自责地说。

“虎克船长，您知道这个标记的含义吗？”萝莎芭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虎克船长干脆地回答道。

“那我们需要向居民打听了，如果那是一个海盗团，那么一定会有人有所耳闻的。我们需要一个会说伯努伊方言的人。”安德烈无奈地说，“这和乔欧德语有些像，但不完全一样。”

黄金骑士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伯努伊语毫无头绪。

“我会说伯努伊语，我带你们去吧。”一位年轻的水手忽然插嘴道。

“别胡闹，汉斯。”虎克船长斥责道。

萝莎芭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被人鱼的歌声蛊惑想要跳进海里去的那个水手，后来被绑在了桅杆上。

“嘿，船长，乔治先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他赶走了人鱼，而走丢的那家伙和乔治先生是一伙的。”汉斯耸了耸肩，“我想这一点儿帮助可以作为我们对乔治先生的报答。”

罗蒙诺索夫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让尼古拉知道自己因为被当作是和乔治“一伙的”才得到了帮助，他非得大发雷霆不可。

“你熟悉这里的情况吗？”安德烈问道。

“非常熟悉，先生。我曾在这儿的码头干了三年，后来才上了公主号。”汉斯胸有成竹地说。

“够了，汉斯，你这蠢东西，不要给公主号惹麻烦！”虎克船长严厉地说道。

“我只给这些先生们带个路，不暴露公主号，可以吗？”

“你们非得去救那个家伙吗？”虎克船长的眼神阴森可怖。

“非去不可。而且事不宜迟，”安德烈和罗蒙诺索夫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谁知道那些海盗会做出什么事来。”

虎克船长瞪着他们好一会儿，才妥协地点了点头，但脸上仍满是不悦的表情。

“那么，咱们这就出发吧。”汉斯跃跃欲试地说道。

“等一等，安德烈。”罗蒙诺索夫开口说道，“黄金骑士不能全部离开公主号。”

“您说的没错。”安德烈环顾了一下，令一些骑士留在船上。

“为什么要我们留下，我们也想去救尼古拉！”有的骑士抱怨道。

“事实上，你们留下来是因为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安德烈严肃地说，“那就是保护好萝莎芭小姐。你们要格外小心。而一旦我们回不来了，你们刚要承担起护送萝莎芭小姐的责任。”

安德烈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他所假设的情况让沉重的情绪在人群中间蔓延。

萝莎芭忽然感到一阵恐慌，她没有想到形势如此严峻，她犹疑着问道：“你会带着大家回来的是吗，安德烈？”

安德烈换了一种温柔的语调回答道：“当然，小姐，我会尽力让大家都安然无恙地回来的，请不要担心。”

“那就好。”萝莎芭松了一口气。

“好了，兄弟们，我们得走了。”

冰冷的月光洒在海面上，忽明忽暗。公主号在海浪的推动下轻轻摇摆。小岛上传来幽微的歌声。现在乔治一定是在某个酒馆里演奏着歌曲，博得满堂喝彩吧，萝莎芭闷闷地想。

“小心着凉，萝莎芭小姐。”罗蒙诺索夫夫人轻柔地为她披上了斗篷。尽管已经是春天，晚上的海风仍带着寒意。

“谢谢。”萝莎芭低声应道。她坚持在甲板上等黄金骑士们，好像这样就能缓解自己的焦虑。

“放心吧，萝莎芭小姐，尼古拉和安德烈都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萝莎芭听到这话抬眼看着她，于是罗蒙诺索夫夫人解释道，“我向神祈祷了。”

萝莎芭愕然，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

罗蒙诺索夫夫人感受到了这份苦笑背后的情绪，笃定地拍了拍萝莎芭的手，说道：“尼古拉和安德烈这么好的小伙子，神舍不得这么早将他们召回的。”

萝莎芭摇了摇头，正想说点什么，罗蒙诺索夫大步走了过来。

“萝莎芭小姐，他们回来了。”罗蒙诺索夫的神态一如往常般从容，可萝莎芭能够听出他声音里尽力克制的激动。她猛地站起身，顺着罗蒙诺索夫所指的方向看去，依稀能看到一行人正向公主号走来。

“尼古拉……”萝莎芭喃喃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跑下了船。

来者正是汉斯和黄金骑士们。走在最前面的是安德烈架着尼古拉。

“抱歉，萝莎芭小姐，我把钱弄丢了。”尼古拉懊恼之至，“我真是没用。”

他的脸上有好几处血迹，袖子已经撕烂不成样子。萝莎芭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