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会场发言席临时铺了暗红色的绒布,不是原来的木质本色,而我们做的花型花色,都是按会场整体色调来定的。他不满意,非得让我们将所有的花型重新做过,要知道那么多的花,已经插过了,而且根据需要有了修剪,若是重做,等于大多数的鲜花花材都得浪费掉,而他们当时要的又是很名贵的香水百合,十二组装的蝴蝶兰,还有很多是我们在前三天从南方就抽调过来的。鲜花的保存本就困难,如今这么一折腾,只亏不赚,还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这些在别人眼中可能无足轻重的东西,可是直接影响到我们这些普通人的生活的。
大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却轻描淡写给助理一声吩咐,他们的人就开始自作主张的要撤了我们已经布好的切花。
我当时急了,跑过去直直的推开那几个员工,伸直双臂拦了他的去路。一阵唇枪舌剑下,他终于答应,只重新调配发言席上的花色,而费用我们各自承担一半。临走时,给我留了张名片,嘉许的点点头说:"苏小姐的公关能力非常适合从事行政工作!"
会议期间,大家因我对他的'攻关';成功,凡是和他需要接洽的事,都会被嘴上戏说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家伙们毫无义气的推出去。
一个星期的会议结束后,我们已经算得上相熟了。
他总会隔三差五的来我们店里要只玫瑰或者百合,临走时也不带走。
大家都笑着说他一定是想把我也给"攻关"了。
看着他噙着一抹笑,有模有样的跟着老板学着插花。
今天是周末,老板难得有兴致,竟然随意的组合起花材了,没有做我们平时要销售的式样。
"魏老师,这也算是插花吗?"他有些难以相信的声音传了过来,嗯?我走了过去,想看看是什么样的花型,竟然让一贯沉稳的陈凯也难的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和声音来。
"呃?"我也有些噎着了。只见老板拿了很多已经废弃的白色花瓣和花朵,用流线型的古典花瓶装了,又用铁丝和花泥固定了一些枯枝枯叶,上面又重叠了很多的类似的花瓣,弯弯曲曲整整竖立有一尺五高,随后在顶端放了朵红梅,看着单调不说,还空旷。
她转头看看我们,然后狡黠一笑:"这叫踏雪寻梅!"
她不说倒也罢了,这一句踏雪寻梅,竟然如神来之笔,让那看着枯燥乏味,有些孤寂空旷的废花突然间仿佛被注入了了生命。
踏雪寻梅!我默默念着,那枯枝相伴,弯弯曲曲的花型,似那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一路的艰辛与孤独,万物凋零,雪白的世界里满是衰颓的气息,满目苍然,却在路的尽头,暗香浮动,清艳绝伦,直逼眼底...真是难得的意境呢...花还可以这么插的吗?好一个踏雪寻梅啊!
看着陈凯也有些神往的样子。
老板哈哈一笑,"逗你们玩儿呢,随手弄一弄而已,你们平时看到的花束,大多属于西式插花,咱们中国的传统插花,可深了去了,通过不同的花型,体现出不同的意境,插花人的灵性和对自然的感悟,而且式样绝对不下于这些西式插花,可惜咱们自己,都抛了自己的宝贝,跑去学别人拿尺子来量的东西,意境哪里是可以通过你的花型是三角形还是圆锥型能体现的。"
"不过也有很多西式的艺术家,他们表现得手法很不一样,不会局限于这些条条框框,我见过一位女士,她将许多的花枝,剪了所有的枝叶,用了很多的铁丝一圈圈匝了起来,看的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之后她竟然'咔嚓';一声,把那些花枝折断了,放在一个很深的装了水的玻璃瓶里,上边压了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和垃圾,一个星期后,那些花儿竟然还有开放的,她说,'这就是生命的力量,无论怎样被摧残,被捆绑,被挤压,被遗弃,但只要有一丝可以生存的希望,就永不言弃!绽放属于自己独有的芬芳!';,我当时非常震撼!为那些被条条框框束缚的花儿感到难过,它们被剪裁的花型决定了它们被商业化,被千万人随意的复制,就像人的生活方式一样,你选择的生活方式,决定你得生活质量和幸福感!"
"无论怎样被摧残,被捆绑,被挤压,被遗弃,但只要有一丝可以生存的希望,就永不言弃!绽放属于自己独有的芬芳!"
不是没有震撼的,在这样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一枝花面前,人,又算的了什么?
生命的感悟无处不在,我们是不是因太过执着于自己的小圈圈,而忘记了阳光和空气的本来味道?
和陈凯相视一笑,我相信,在我的眼睛里,他同样也看到,我们都懂得了一些让自己更容易幸福的东西,闻到一丝发属于自己独有的芬芳!
"小乐乐,你笑的这么淫荡是为了勾引我吗?"
"就算乐乐想要勾引,我想我在她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我的影子!"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陈凯已经摆着和他有些相似的温和态度接过了话。
"哦...是吗?那一定是你的眼睛坏掉了,在下这个做医生的不介意免费替你取下来,好好检查检查!"他挂着一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的温和笑意,淡淡的用仿若在和病人商量要不要吃药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是满怀恶意。
"在下的眼睛好的很,阁下这都没看出来,看来医术也不见得好,还是回学校再研修几年再出来吧,免得贻害世人,手术刀成了那屠夫手中的屠刀,误人误己!"
额?火药味也太浓了吧...
不过陈凯果真不愧是做行政的,这话说的,一个脏字都没呀!
沈云峰笑容里渗出一丝丝寒冰的味道来,"哎呀,沈医生你怎么来啦?陈凯,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沈医生!"我大叫着打断他刚要出口的话,看那掉着冰渣子的笑容,谁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
"幸会!"
"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