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蛇进食的时间依照猎物的大小来定。

这一次毕竟吃的是一个人，即便侍妾并不魁梧，也依旧花费了它很长的时间。

野利傲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便失了兴致，率先离开。

等到他走了之后，那一名叫阿七的心腹小厮腿肚子打了一个哆嗦，嘴巴里面念念有词。

“幸好这一次是找到了猎物，蟒蛇大人啊，看在我是专门喂养您的份上，您可千万不要吃我了，后院那么多的侍妾，你看重哪一个，就吃哪一个成吗？”

他碎碎念了小半天，等到这条蛇将整个人都吞了下去之后，才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而吃饱喝足的蟒蛇腹部凸起，像是一个孕妇大摇大摆的跟在他的身后。

“我想杀了他。”良久，宴凉词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她遵守与循规蹈矩的制度，即便手上沾染过血，却也不是嗜杀之人，像是野利傲这种用人喂蟒蛇的，说出去都是骇人听闻。

难怪上一次的侍妾之死也是不了了之，因为这院子里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真的没什么区别。

萧重烨攥着她的手，眼中一片森寒。

“会的。”

毕竟就他所查到的，野利傲做的那些事情之中，这可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萧重烨不想让她再去回想刚才的事情，便抱着她轻飘飘的翻出了太子府。

他武功高强，出入太子府也如同到无人之境。

“什么地方？”宴凉词略微有些疲惫的询问。

“去了便知道了。”

整个辽都十分的广阔，高楼林立，造就了不小的巷子。

有些巷子即上已经荒废，或者是鲜有人至，但是一到晚上，这些巷子就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烛。

和京都的鬼市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宴凉词的进来的第一眼就问他：“鬼市？”

“是，也不是。”萧重烨摇摇头，说这里是鬼市，其实他更偏向于是一个黑幕拍卖场。

这里平常以竞价居多，竞价之前的物品一般也会请老鬼掌眼，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正品。

不过这一次他来，买的不是东西，而是消息。

“这里有一个老滑头，据说是世上百事知百件，咱们去找他探听探听。”萧重烨顺手在入口处拿了两只面具，将其中一只黑黝黝的递给了她。

宴凉词指尖敲了敲面具：“真是丑死了。”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纹路，看起来就是黑漆漆的一块，大小也是随便的，所幸男人那只手拿得还算准确，能够很好的贴合在脸上。

小巷子里面很宽敞，多有门市，也有摊贩，来往之人虽络绎不绝，但是每个人似乎都刻意放低了声音，所以显得极为幽静，并不热闹。

宴凉词看到了许多人都如同自己这样，戴着面具，若是看上了什么东西，丢了银子就匆匆离开。

两人绕了一个弯，转了一条分岔路，一个裹着黑袍的糟老头子正坐在茅草堆上，瞧见有人来了，故意拉开兜帽看了看，随后又泰然自若的闭上了眼睛。

“十两起价，消息有多大，钱就要多大。”悠哉悠哉的声音从兜帽下面传了出来。

“肖月尘。”萧重烨问了一个名字。

“辽国大将军，战神，定海神针，肖家二子，庶出，二十有七，未娶妻，未纳妾，嗜杀，曾被流放，有一红颜知己，死于五年前。”老滑头闭着眼睛说了几句，又扯了扯兜帽。

该给钱了。

他如此示意，萧重烨却没有拿钱的打算。

“怎么，你们听了老子的消息不打算给钱。”老滑头没有收到钱，顿时不满的大声嚷嚷，兜帽之下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两人。

“消息缺损，消息不准，你还想我给你钱？”萧重烨反问他。

“小子，你怎么知道消息不准，我看你就是想赖账，我可告诉你，赖了我的账，你以后可就不要想在这辽都混下去了。”老滑头粗噶着嗓子阴恻恻的威胁。

“肖月尘新带回去一个侍妾，你为什么不说？”萧重烨眯着眼睛反问。

听闻这老滑头总是仗着别人不知道消息，所以故意将消息分成两次来说，偏偏他给的消息又非常有用，让人又恨又不敢真的动手，只能任由自己被坑。

“你竟然知道？”老滑头诧异的反问了一句，随后讪笑了片刻，不满的嘀咕，“没想到来了一个知道的，算了算了，今天算老子到没，要问快问，再啰啰嗦嗦的，小心老子不做你这一单生意了。”

“肖月尘将那个女人带回去做什么？”萧重烨也不含糊，直切主题。

肖月尘的痴情可是在战场上出了名的，听闻曾经战场无军妓，所以时常可见两个男人结为契兄弟。

后来辽国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专门选了一批军妓送去了军营之中，甚至专门挑选了两个貌美如花的良家女子送给肖月尘，但是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当然，也有人揣测过，对方是不是好龙阳之癖，有人自荐枕书，最后也不过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这么一个痴情的人，突然带回一个女人，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为了什么，看中一个女人，不是为了她的身体，自然就是为了她的脸了。”老滑头桀桀的怪笑了几声，砸吧砸吧嘴，“说起来，他也是个痴情人，自己记不住那人的脸，就想要带回一个相似的去记住，也不知道，到最后记住的人究竟是谁。”

说完，他又叹息着摇头，“可怜啊，可悲啊。”

“你是说，她长得和死去的那个女人很像？”宴凉词忽然问道。

老滑头瞅了她几眼，低声道：“岂止是像啊，你们可是没见过，那样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好了，二十两银子。”

他比了一个二，萧重烨却不急，只道：“今日我可是备足了银票来的，就看你能不能回答上我所有的问题了。”

老滑头拉长了脸，细细碎碎的怒骂了几句，不满的对着两人道：“快问快问，问完我就要走了，今天遇上你们二人真倒霉。”

“肖月尘记不住人脸？”这是萧重烨从刚才的谈话之中得到的消息。

说实话，让他很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