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宴凉词从窗户翻出去,两个小孩儿才松了一口气。
“娘那个样子……好可怕。”萧炎然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表示自己被吓得不轻。
“娘说得没错。”萧楚腾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他们来辽国已经犯了好几次险了,都是娘在救他们,可如果没有人来救他们呢?
那他们一定死定了。
“咱们不能再添麻烦了,就算要救人,也不一定非得我们亲自上场。”居于人后,也不是不可以。
萧楚腾比其他人都要着急,但是此时此刻,也更为冷静。
宴凉词若是知道自己的那一顿教训有了用,估计也会松了一口气。
只是可惜,现在她完全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
因为她卡在了太子府的狗洞之中。
往日她从这里来去自如,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能够发现她。
不过今日,却有一人站在前方,那人身形高大,逆光而站,只能看出一个宽厚的背影。
她猫着身子在原地等待,怕那人发现什么风吹草动,从而打草惊蛇。
只是待了许久也没见着那人要走,她不禁脸色僵硬,心中嘀咕。
这人是来赏月的不成。
等过了好一会儿,周围的虫子似乎以为她是一具可以使食用的尸体之后,拖家带口的爬了过来,宴凉词心中发毛,连忙将虫子撇开,心中生了退却之心。
不管了,若是这人再不走,她就得走了。
一直待在这人也不是个什么办法。
大不了到时候让黄怜怜来接人便是了。
心中正这样想着,她却是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还打算待在那儿不成?”
声音的来源,正是正前方的那人。
宴凉词眨眨眼睛,忽然起身,咬牙切齿的压低了声音:“萧重烨——”
她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气得想要赏他一拳。
“你是故意的?”她还没有忘记这是在太子府中,所以即便心中愤怒,也没有大吵大闹。
萧重烨叹气,伸手捻掉她脑袋上的杂草。
“你说你,出去不好么,非要待在里面钻狗洞。”
他本来也是来找她,只是没想到刚刚走到这里,就见着她在钻狗洞,他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一直不出声,本来是想然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僵持了这么久。
“我在这狗洞之中待这么久是谁害的?”宴凉词怒瞪他,“和你那儿子一个样儿。”
萧重烨无辜的摸着自己的鼻子,这又和儿子搭上什么关系了?
“怎么,两个小兔崽子又犯浑了?”
宴凉词头痛的捂着额角,将刚才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萧重烨轻笑道:“那就让他们去好了。”
“你想做什么?”他这样一笑,宴凉词知道他那肚子里就没几两干净水。
可是,这不至于自己儿子都要坑吧?
“将军府,也不是什么火坑,让他们进去,倒也不是不行。”萧重烨说着,忽而脑袋微微偏过去,凝神细听。
沙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拨动着草丛。
萧重烨揽过宴凉词的腰,往房顶上一跃,两人轻飘飘的落在房顶上。
厚重的琉璃瓦镀上了一层清冷的白月光,像是一畦畦水洼。
沙沙沙沙——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凌乱而细碎的脚步声。
“救命——”
宴凉词耳朵正好捕捉到这一声微乎其微的求救声,她趴在琉璃瓦上,从后面探出个脑袋,盯着下方。
一个白色的人影忽然跌坐在草丛上,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拼命的往前面跑。
“太子府的侍妾?”宴凉词正巧看到她的脸,顿时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整个太子府中约有五十来个侍妾,她见过的不少,恰好,这个女人就在其中。
每一个女人在进府的时候都是太子的宠妾,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又都会失宠。
这个女人嗓子有些问题,也不大爱说话,在侍妾院里,就像是一个透明人。
对方是少有的是没有争宠之心,也没有对宴凉词表现出敌意的一个。
是什么然后她这么惊慌?
沙沙沙的声音近了,更近了,忽然,宴凉词看到了一双是如铜铃大小的,阴森的眼睛,还有那在月光下泛冷的黑色鳞片。
巨蟒?
那只巨蟒游走在草丛之中,吐着猩红的蛇信子,缓缓的向着那侍妾游了过去。
“救我——”低吟的哀求的声音又传到了宴凉词的耳朵里面。
彼时,蟒蛇的尾巴已经勾住了女人的脚,顺势缠了上去。
恐惧定格在她的脸上,绝望蔓延开来。
今夜的月色格外的好,皎洁而清朗,将那一张血盆大口也映照得更为清晰。
宴凉词捏着一片琉璃瓦,手已经伸到了背后,摸出了一把匕首。
“看来阿雪在这边儿。”
宴凉词瞬间将匕首收了回去,脑袋也跟着压低了下去。
一个小厮循着蟒蛇的痕迹找了过来,正好走到屋檐底下。
“原来是在觅食啊。”
宴凉词捏紧了匕首,此时此刻,非常想就这样一匕首扎过去,直接干掉下面那一条蟒蛇。
要是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救我——”女人的声音气若游丝。
“阿雪!”一道声音随之传到了宴凉词的耳朵里,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野利傲?
野利傲似乎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白日里的那一件衣服,他背着手,信步走到蟒蛇的面前,伸手摸了摸脑袋。
“近来阿雪的胃口大了许多,阿七,你多照看着点儿。”
黑蟒温顺的用大脑袋顶了顶他的手掌,身体却已经绞成了麻花。
蟒蛇在进食之前,都会先用自己的身体将猎物活活绞死。
“殿下,救我——”女人嘴巴大张,发出绝望的,刺耳的声音。
宴凉词无力的趴在房顶上,却不敢轻举妄动。
野利傲恍若未闻,反而是宠溺的摸着蟒蛇的脑袋。
“最近媚儿心情不好,阿雪啊,去好好哄哄你的主人可好?”
到底是一只畜生,听不懂人话,反而是继续扭曲着身体,加大了力道,等到女人彻底没了气息,它才再次张开了血盆大口,慢慢的将人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