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未到,里面的喧闹声便已经忍不住让人皱眉。
等宴凉词赶到的时候,太子府里面“正热闹”着,月蓉突然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又失去了自己的贞洁,自然不肯罢休。
此时,女子秀气的脸上满是狰狞的神情,如同一个普通的市井泼妇一般叉着腰,身后是十几名家丁。
黄怜怜不知道为何有了能够到前厅的资格,此时正护在一名男孩身前,如同母鸡一般,紧紧的将男孩抱住,笼罩于纤细的身形下。
一名长相粗犷的汉子面无表情的拿着手上的长鞭,正对着母子二人抽打,温暖的阳光下,长鞭上面的倒刺更显狰狞恐怖。
月蓉显然是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大声在那里叫嚷。
“打,就在这里把她们给打死!小小年纪,居然就有这样龌龊的心思!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小畜生!”
听见这样难听的责骂,黄怜怜也不吭声,只是紧紧的搂住了怀中的孩子,那长鞭每落下一次,她的唇就苍白一分。
过往种种,野利星早就已经忍耐的够了,如今见月蓉落魄,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在黄怜怜的怀中笑。
并没有得意的情绪,那是一种由衷的开心,听起来却格外的渗人,反而比小人的得意更要令人害怕。
“那种药只不过是助兴而已,如果太子妃您自己没有那个心思,又怎么可能会当众丢脸?你说我是小畜生?那整天是谁,非要做一个小畜生的母亲?”
“可我又不是你亲生的,那你这不是上赶着做老畜生吗?”
野利星朗笑:“原来,这太子府里的女主人,居然是个老畜生。”
他这话自然是胡诌的,小小年纪能够对这种事情懂得半分就不错了,那药也是萧炎然买的,他自然不知道什么药性。
只不过,不知道没关系,只要能够达到嘲讽的目的就好。
听见黄怜怜的闷哼声,野利星眼中冷光更甚。
“你!”月蓉脸色气的通红,却又不好当众解释那药性的厉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犹如万花筒一般,很是难看。
“母亲,你今天做出了这样的丑闻,等父亲回来……”
野利星眸色沉沉:“想来,以后我就没机会叫你母亲了吧?”
血脉上的联系,让野利星知道,野利傲的真实性子。
那男人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丑闻发生,就算月蓉家族势力再大……
野利星嘴角抿起一抹冷笑。
今日之后,这个府里再不会有寒冬腊月,便让他罚跪祠堂,算计生母失宠,且差点饿死他的太子妃了。
就算,这笔买卖很可能会以他们母子二人失去性命为代价,但只要他们熬过去,却也有绝处逢生,从此翻身做主的可能。
不亏。
这话一出,理智就像是绷紧了的弦瞬间断了,月蓉被气的浑身发抖。
“杀了你,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她说着,便去推搡身后的家丁:“快,拔刀杀了他!”
和往日里听话的家丁,此时却犹豫不决。
毕竟,野利星再不受宠,身份血缘也摆在那里,狐假虎威,责罚一下正常,可若是杀了太子府里唯一一个男孩,那罪过,可就大了。
见往日里卑贱的下人,居然在此时敢不听自己的命令,月蓉瞳孔剧烈收缩,突然弯腰,猛烈的咳嗽起来,显然是气得狠了。
“太子妃……”
一众人等见状,连忙凑上去关怀。
相比之下,还在受刑的野利星和黄怜怜二人,就显得格外形单影只,凄惨可怜。
将眼前的乱象收入眼中,宴凉词抿唇,却并不太关心这个,而是焦灼的寻找萧炎然和萧楚騰的下落,却见两个孩子仿佛根本就不在这儿,没能够寻到一点踪迹。
去哪了?
宴凉词眉头皱的死紧,焦虑染上心头,本想找个人问问,却又知道这样的举动只会让自己暴露。
视线最后停留在野利星和黄怜怜二人身上,宴凉词一咬牙,到底还是快步上前。
那正在惩罚的护卫见状,呵斥:“离远点!我这鞭子若是伤了你,可不带你去看大夫!”
宴凉词充耳不闻,扭头,见月蓉那边正混乱着,被一群关心的仆人包围,直接便将手里一直很喜欢的玉镯子取了下来,塞进护卫手里。
她急促道:“让我和他们说两句话。”
护卫低头,见那玉镯貌似平平无奇,可触手温润,放在阳光之下照耀,居然无半点杂质,水头十足,一看,就知道是一块上好的玉。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向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护卫凶神恶煞的表情顿时和缓了许多,显然也注意到月蓉没有时间查看这里,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同时退后了几步,拉开距离。
黄怜怜以为宴凉词是改变主意,所以这才有了如今的举动,不免欣喜:“你是……”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宴凉词急促的打断,女子低头,凝神盯着野利星,见男孩如今狼狈却带着爪子的模样,眼中没有一丝同情,有的,只是满满的担忧。
“炎然和楚騰在哪?”
“什么?”
见男孩疑惑,宴凉词心中更急:“给你药的孩子!”
简短的三个字,已经能够传递出该有的信息,野利星有些意外的看了宴凉词一眼,恍然间意识到什么,眼神温和了些。
想来,萧炎然让他找的人,应该就在眼前。
“他们被关起来了,听说很可能就要秋后问斩,因为我要出卖他们的缘故……”
野利星扭头,唇倔强的抿成一线:“他们不是皇族,做下了这样的错事,被太子妃迁怒,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想起自己欺骗萧炎然过来的全过程,野利星低垂下眼睛,黑色的瞳仁里,愧疚一闪而逝。
没有任何隐瞒的打算,野利星坦白的说出,话音刚落,衣服就被猛然拽起,他一惊,抬眼看去,对上宴凉词写满了愤怒的眼睛。
“给我位置。”
面前的男孩是导致她儿子陷入险境的根本原因,宴凉词虽然有心控制,却还是忍不住迁怒。
“我不知道。”
野利星直白的可怕:“说不定,太子妃一个生气,就已经派人在半路上把他们杀了,等不到秋后问斩,就算我知道,也没用。”
“你!”宴凉词深呼吸一口气,身体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她盯着野利星,头一次,对一个孩子露出明晃晃的杀意。
野利星显然有些被吓住,瑟缩的缩了缩脖子,眼神回避性的漂移。
黄怜怜见势不妙,一把抓住了宴凉词的大腿,哭诉。
“若不是我被太子妃抓住,星儿也不会供出那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姑娘,你有什么火气冲着我来就好,您别对星儿动肝火──”
宴凉词扭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不吃这套!”她猛然站起身,俯视着这对母子,眼神冷的可怕:“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你们,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丢下狠话,宴凉词扭头就走。
她虽然贪玩,因此也没带什么奴仆,便私自前来辽国,但大夏在这边有不少暗线,若是动用,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宴凉词眸色赤红,顾虑在此时,早就已经被抛之脑后。
她跑起来,动作飞快,身后却在此时传来了女子突然变的冷静自持的声音。
“姑娘莫要着急,星儿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罢了,能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那几个孩子没死。”
“说起来,我手上倒是有些人,且押送那几个孩子的护卫中,有一位是我故乡的邻居,如果姑娘愿意答应合作,说不定,我们能够共赢呢?”
宴凉词脚步顿住,动作僵硬的扭头,见容貌倾城的女子此时正动作优雅的梳理着自己凌乱的发髻,眸色幽幽,平静的模样,哪里看得出刚才哭泣求饶时的半点狼狈?
见宴凉词看过来,黄怜怜对着她柔声微笑。
“姑娘,之前你一直都拒绝我,真是让小女子好生伤心,这下,你可否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