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和宴凉词想象之中的不同,野利傲并不知道自己的绿帽子事件,只是,此时的他,就算是知道,想来也不会比现在这样的神情更阴沉。
看着高台之上,那位熟悉到不能够再熟悉的父亲,所露出来的失望神色,以及不需要扭头,也能够察觉到朝臣看过来的灼热视线。
大殿上面,女子嘤嘤的哭泣十分的闹心,声音里面的委屈任由都能够听得出来,于是乎,不需要另外一名当事人的辩解,事情的真相好像就这样尘埃落定。
垂落于腰间的手握紧,野利傲脸色阴沉得难看:“难道父王也相信那个女子所言?”他几乎是暴躁的吼出声。
虽然平常都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可野利傲此时,脸上的假面却再也维持不住。
当然,就和不会有男子忍受自己被戴绿帽子一样,也绝对不会有男子会喜欢无缘无故的,因为一件没做过的事情,而被人当众污蔑。
而且,还是有关于女子贞洁方面的。
眼角的余光让野利傲注意到,那正跪坐在朝堂上哭泣,听说是尚书家的李二小姐此时居然衣衫破损,脸上更是挂着几道血痕。
见状,野利傲眉心不由得懊恼的皱的更紧。
这李二小姐乃是继室所出,虽然并不是什么高贵出身,但以温文尔雅,乃是大家闺秀中典范闻名,就连他,之前也是听过名头的。
如今到了出嫁的年纪,这李二小姐虽然并不算貌美如花,却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尚书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的。
可就是这样一副以注重仪容外表而著名的女子。此时却浑身一副狼狈模样,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上了朝堂。
她哭红了眼眶,里面满是晶莹剔透的泪水,注意到野利傲正看着自己,立刻便哭出了声音,断断续续,哽咽的让人几乎听不清楚语调。
可里面的哀伤和委屈,却是真真切切的能够让人感知。
“储君殿下,你声名赫赫,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什么偏生,偏生要我……”
她说着,害怕似的捂住了胸口,用力过大,刚好又拽出了一大片受伤的肌肤。
从小锦衣玉食养大的美人,皮肤自然是娇嫩无比,可此时,上面却满是凌乱的伤痕,有的伤口甚至没能结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出鲜红的液体。
无声似有声,所有的辩解在这一刻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几乎是所有朝臣都不由得叹息,圆滑一些的还好,那些忠义之士更加没眼看,只觉得心中愤怒,却因为野利傲的身份发泄不出来,憋屈的同时,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痛骂。
真是个禽兽!
“你!”野利傲感觉荒唐之余,更多的是被人算计了的愤怒:“真是笑话,我从来都未与你有过深交,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见女子不说话,只是一直在那里柔弱的哭泣,只感觉一股火腾的一下就窜上了脑袋,野利傲磨牙。
“更何况,虽说我并不风流,但院里面也是有几位美人的,李二小姐如此模样,当真居然有着这样的信心,觉得我会……”
“够了!”
闻言,那李尚书像是气的狠了,也不顾野利傲的身份,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大声呵斥。
“储君殿下,老臣为了国事,一辈子殚精竭虑,虽说未做出什么太大的政绩,却从来都没有出过格,你就是这样,对待肱骨之臣的?”
那李尚书本来就上了年纪,头发皆白,说着说着,似乎是气血翻涌,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情绪波动,白眼一翻,当场晕倒了过去。
他这一倒,若是直截了当地摔在平地上还好,可偏偏他站的位置不对,恰巧身后有根柱子,如今这样一磕,自然是头破血流。
“爹!”
李二小姐见状,再也不顾害怕,连忙扑了过去,抱着人事不知的李尚书,哭的撕心裂肺。
见状,几位言官本来就憋的面色通红,此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便板着脸上前,声音冷冷。
“陛下,储君殿下虽然平时为人刚正不恶,可如今居然做下了这样的丑事……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陛下!”
野利傲眉头皱的死紧:“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没有枉加定论之前,你们居然敢就这样空口白话的定我的罪?”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摆出一副威严的气势,原以为这样会让那些人退缩,却不想,那言官却是一脸痛惜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拍大腿。
“储君殿下,事已至此,再狡辩也是无用的,不如多想想该怎么解决,这才是正道啊!”
站在一旁看够了热闹,野利华大步走出来,虽然有心想要掩饰,但眼中那抹愉快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三弟,既然事情都已经做了,那李家二小姐出身高贵,也是个妙人,你怎么就不能把她抬回院子里呢?总归,只不过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而已。”
他摇头道:“男子汉大丈夫,总归是要有些担当的。”
话音刚落,野利傲便清楚的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又再次变化,猜想自己可能被打上了“不负责任,不可托付”的标签。
猛然察觉到自己现在正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视线古怪的盯了野利华好一会,见对方没有任何想要掩饰意图的打算,反而对自己露出挑衅的神色。
他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
高台处。
亲眼看着这样一场闹剧在眼前发生,卷珠帘下,帝王的神色却是莫测,看不出来喜怒,只能从眼中,勉强瞧出来那一抹失望。
“傲儿狡猾有余,御下尚可,心狠手辣也是一绝,可处事到底还是不够圆滑,应对手段刻板,太年轻了些。”
“华儿……唉。”
从来都没有指望过要继承皇位的存在,如今,却有了对这个位子的野心,德不配位,必遭祸端。
日后这对兄弟同室操戈,若是有一方不能够绝对压制,想来,会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吃亏更多。
见底下的人吵得正欢,皇帝轻轻地叹息一声:“终归,是我欠了她的。”心思流转间,原本公正的天平已然轻轻倾斜。
轻风吹过,那些沉重的心思,只有自己能够知晓。
里面的人自以为运筹帷幄,却不知,这辽国皇室的宫殿上,却有一修长的身影慵懒的躺着。
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上面的碧蓝,完全无视了底下全副武装,面无表情站着的护卫,萧重烨微勾薄唇。
野利华自作主张的计划的确是上不得台面了一点,只不过,按照对方的心思来讲,能够达到目的才是首要,他也没必要去掺和。
左右,糟蹋的又不是他大夏中人的名声。
朝着天空的方向虚虚的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面前紧握成拳,萧重烨冷笑。
“这一场战,朕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