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经有了虎符,那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可就更多了,说起来,就算是那位储君的确在民间有了两分声望,可和军队比,却也如同纸上空谈一般,做不得数。”
萧重烨似笑非笑的看他,狭长凤眸之中的暗沉仿若夜色,暗沉如深渊。
男子突然一跃而下,修长的背影笼罩住光线,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来,在野利华身上,落下大块大块的阴影。
随意的比出了一个三字,看着面前呼吸急促的野利华,萧重烨漫不经心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三个计划,你,想要听听哪个?”
野利华抬眼看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那双眼睛给吸入进去,再也移不开,紧张的吞咽一口口水,他本能的退后三步。
“我……我……”
空气中,似乎传来了男子若有若无的低笑声,低沉,磁性。
“罢了,想你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听清楚,朕接下来的话,只会说一次……”
野利华倏然睁大了眼睛,听着对方有条不紊的讲述那三个计划,心,似乎也一步一步的跟着沉入深渊。
──
“你说,你想救回在太子妃那里的孩子?”
宴凉词挑眉,动作惬意的给自己倒好一杯茶水,闻着空气中的茶香,神色舒缓。
她早就料到这个太子府里面不会平静,只是没想到,居然来的第一天,就有这样一个好料送上前。
打量了一会儿,面前女子美貌的面容,宴凉词又拍了拍自己那还没有卸去伪装的脸,托腮,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着一双看似神秘的眼静静的盯着黄怜怜。
“可是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为你付出这么大的风险?”
闻言,黄怜怜手指蜷缩,有些局促的左右张望,片刻后,低声道:“请帮帮我吧,你来这里,想来也是有目的的,不是吗?我是这里的老人了,我们可以互相利用。”
“互相利用。”宴凉词静静地咀嚼着这四个字,片刻后,一拍巴掌,眉眼带笑:“我喜欢这个词。”
“既然之前也不是什么有交情的人,这自然,要把一切利弊都讲得清楚才是,你说呢?黄怜怜姑娘?”
宴凉词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听见她没有直接拒绝自己,黄怜怜不免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一切……”
因为仗着天生的美貌和青春,她原本是太子府里面很受宠的一个侍妾,得宠一年后,成功地生下了一位可爱的男孩。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风头正盛,地位不亚于正房的太子妃才对。
那段时间,其实也的确如此。
太子妃也因为无子的缘故,一直对她多有避让,甚至,行事说话间隐约有捧杀之意,温和谦让不说,甚至主动优待,给了黄怜怜不少以她这个身份,本不应该得到的东西和权势。
黄怜怜那时候年轻张狂,虽然已经隐约看出了这点意图,却已经沉沦其中,所以并不在意。
渐渐的,不免就有了恃宠而骄的意思。
野利傲身边的美人数也数不清,她的性格骄纵起来,和以前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再加上太子妃月蓉时不时的挑拨。
不多时,野利傲就因为一件小事,彻底的厌恶了她。
独栋独院的待遇再也没有,身边伺候的丫鬟也从二十几个变成了一个,身后这个,还是因为是她带进来的,不然,只怕也要离开。
而太子妃,也顺理成章找了一个理由,将这府里面唯一的一个男孩,给弄到了身边养着。
虽然面上并没有什么,可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
二人之间本是情敌,就算是不用脑子想,也能够猜出,太子妃对那和自己没有血缘的孩子,必然不会是真心。
黄怜怜对此心急如焚,可如今,她连野利傲的面都见不到,每日清汤寡水,饮食起居大不如从前不说,日日牵挂儿子,也让她因为心中忧虑过剩,所以,日渐消瘦。
太子妃曾经几次动过手脚,虽然被避开,侥幸的留的了一条性命,可到底还是有所波及。
如今,黄怜怜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实际内里已经被掏空,早就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如今我这副身子骨,如果再不为我儿筹谋,只怕这辈子,他就要被那个毒妇给耽误了!”
黄怜怜眼中含泪,声音哽咽的将往事全部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宴凉词沉思:“你这样的条件……说起来,我和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合作,都会比你轻松。”
摇摇头,宴凉词叹:“今天,我就当没有听过你说的话,你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虽然并没有见到这个府里面真正的女主人,但能够当上野利傲正妻之位的女子,岂会是什么善茬?
从那样的女子手中抢回一个拥有继承权的男孩,这事,难办,而且实在是太容易打草惊蛇,暴露出她更多的秘密。
宴凉词不认为自己愿意花太多的代价,来换取自己到这里后,临时变通,所想的目的。
闻言,黄怜怜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不免流露出失落的神情。
犹豫的坐着等了一会,过程之中颇有些坐立难安,见宴凉词并没有改口的意思,只是一直在低头烹饪茶水。
空气之中,清香四溢。
却让黄怜怜心中更为焦躁。
身后的侍女提醒一般的,偷偷捅了捅她的后腰,黄怜怜蹙眉,只好站起身,在没有听到逐客令之前,尚且能够保留一些尊严的离开。
脚步沉重的走到门口,黄怜怜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见女子虽然皮肤黝黑,身上穿的,也只是普通的下人衣服,可布茶的动作却行云流水,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从不曾弯曲。
黄怜怜摇头。
虽然有心想要隐瞒,但细枝末节之处,若是有人仔细想要观察,还是能够看出太多的破绽。
这女子……
罢了,为了孩子,她有什么不能够求的呢?
她有些苦涩的一笑,声音压的很低:“我是穷途末路的人了,所以能比姑娘想象之中的,做出更多有用的事情。”
宴凉词动作一顿,略有些诧异的看过来,没想到,黄怜怜听到那样明显的拒绝之后,居然还对自己伸出橄榄枝。
“姑娘想要说什么?”
黄怜怜却并没有立刻回答,眼睛暗示性的在宴凉词指尖上面转了一圈,她左右环顾,见四下并没有其他人,用唇语对宴凉词道。
“姑娘其实并不是下人吧?说起来,就算不是王孙贵胄,也应该是大家闺秀,用这样的身份进入太子府,图谋,只怕不小。”
“在这里,只有我能帮你达成所愿,整个院落里面的其他女子,都抱着做皇后的梦,不愿意醒过来。姑娘,你且想清楚。”
“毕竟,只有我才是这个府里面真正穷途末路的人,穷途末路的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宴凉词吃力的看懂她想表达的意思,皱起眉头,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还没有开口,就见女子轻轻一笑,潇洒的转身走人。
徒留下一室的微光,和愣住的宴凉词。
片刻后,空气之中传来女子恍惚的低笑声。
“好像,碰见了一个挺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