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给我快一点,剥个核桃也能剥得这么慢,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不干活的吗?”
一声严厉的呵斥,在梁府的某个角落响起。
刘嬷嬷性格本来就严肃,平生最看不惯偷奸耍滑之人,而张巧巧明显要对自家娘娘不利,此时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听见这句呵斥,张巧巧忍不住红了眼,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那被核桃壳给刮出来的细小伤口,她咬紧了唇,口腔之中有血色弥漫。
继续剥着核桃,心里却在怨毒的咒骂。
该死的老女人,等宫里贵人有信传下来,我一定要让你和贤妃都一起死!
劳作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刘嬷嬷倒也并不想让张巧巧真的吃不了饭,见那明显没有完成任务的核桃数量,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算了。
“行了,拖了这么久时间,却只得了这么少的果仁,娘娘只怕是吃不了几顿就没有了。真是没用。”
嘴里苛责一声,刘嬷嬷转头,拎着核桃走了。
张巧巧看着刘嬷嬷那因为年纪大了,而略有些蹒跚的步子,心中恶毒的诅咒:最好摔一跤,把你这把老骨头给摔散架才是。
可她的愿望老天爷显然并没有听见。
因此即使是张巧巧的眼睛都要瞪成了铜铃的模样,刘嬷嬷也依旧相安无事,稳稳当当的走着路,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真是老天爷不长眼!”
张巧巧跺脚,见地上一地的核桃壳需要打扫,心中就忍不住烦闷,踹了那些核桃壳一脚,却只能够将屋子弄的更乱,再无其他用处。
就在此时,一只通体乳白的鸽子却飞进了屋中,在屋子里面不断的盘旋,却似乎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因此一直没有落下。
张巧巧看着那只乳白的鸽子,猛然想起春麟的吩咐,眼睛惊喜的睁大,和看见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般,放出贪婪的光。
见到鸽子一直就是不停,她心中忍不住烦躁,伸手就想要去抓,却见那鸽子似乎是受惊,一通的乱飞,一人一鸟开始追逐。
最后,一滴鸟屎落在了她的脸上,正在鼻尖处。
张巧巧想要努力看清楚鼻尖的东西,眼睛都成了斗鸡眼,用手一抹,终于看清楚后,她尖叫一声,精神都快要崩溃。
鸽子却在此时停了下来,安静的呆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木雕。
张巧巧心中怨恨,恨不得将鸽子就此拿去杀了,却因为这是宫中贵人的东西,不敢乱动。
忍住憋屈的怒火,将鸽子腿上的信纸打开,却见只有一句话:“今夜子时来皇宫。”
似乎是怕什么人半路截胡,因此信纸之中并没有透露其他内容,若是别人拿到,只怕是一脸莫名,而后摇头,觉得兴许只是一句玩笑。
可张巧巧心中透亮,知道这是宫中贵人给的。
看来,这是要让她动手的意思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信纸,犹如握着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一般。
黑色是最能够包容的颜色,也是最为霸道的颜色,其他的颜色若是与它相遇,只怕都将被纳为己用。
而这样的颜色,最适合藏污纳垢。
黑夜便是如此。
夜色下,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一身黑衣打扮,仗着对府中地形的熟悉,硬是绕过了无数的奴才,偷偷的溜出了梁府。
与此同时。
宴凉词正翻看着古书,突然,眼前有阴影落下,她奇怪的抬头看去,见不知何时突然冒出的路景正在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略微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宴凉词一惊,本能的吩咐:“以后不要无声无息出现在本宫面前,这样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路景连忙点头,却话风一转,说出自己的发现。
“贤妃娘娘,梁府之中,不久前飞来了一只雪白的鸽子,然后有一个下人跟着那只鸽子走了,看身形似乎像是一个女子。”
宴凉词合上书本,清秀至极的脸庞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对此并不意外。
“看来这是要动手的意思了,路景,本宫交给你第一个任务便是跟着那名女子,并且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偷听那女子和别人的交谈,记住,回来之后,每一句话都要原原本本的和本宫说出。”
路景严肃的点头,自然也发现了那名奴婢的不对劲:“好,那奴才这就跟着去,贤妃娘娘你就放心吧。”
宴凉词点头,见路景离开,又重新翻开书本,却是什么也看不下去。
局面似乎到了最为关键的一个地方,她纵然有准备,却也得万事小心才对。
脑中划过这样的念头,她起身,没有惊动刘嬷嬷,而是朝着梁已和红絮养伤的病房之中,慢慢走去。
黑夜下,明明是最阻碍人视线的环境,可几乎是宴凉词一出门,就有十九双眼睛刷刷的看过来。
因为他们都隐藏在暗处的缘故,宴凉词并不能看到他们的容颜,因此,突然就有些毛骨悚然。
脚步加快几分,她有些想尽快朝着光亮处走去,却听见衣袂翻飞的声响。
回头一看,一个男人已经不知道何时,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注意到宴凉词的视线,他嘴角努力的扬起一个笑。表示出友好的情绪。
可似乎是面瘫的缘故,这个笑容十分的僵硬,将那张本来还算是好看的脸,硬生生的弄成了颜艺状态。
成功驱散了宴凉词对黑夜的某些恐惧。
扑哧一声笑出声。
宴凉词眉眼弯弯,里面的笑容好像要溢出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清亮。
看来这次萧重烨亲自选出的二十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还十分的幽默搞笑啊。
有意思。
注意到宴凉词善意的笑,那男人突然有些窘迫起来,却仍旧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贤妃娘娘,下雨天路滑,您如今身体不适,还是要小心一些才对。”
宴凉词点头,心头刚才悄然浮现上的恐惧,此时早已经荡然无存,她十分爽快的答应:“好,本宫会慢一些的。”
“既然如此。”男人恭敬行礼:“因为男女有别的缘故,奴才就不扶着娘娘了,奴才跟在娘娘的身后。”
他一个大男人,又和宴凉词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不会有如此细心的状态。
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自然是因为……
在被那位尊贵无比的陛下吩咐时,耳提面命的表示了好几次“贤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都要陪葬。”
这样拿小命和贤妃娘娘的肚子绑在了一起,他们自然会心细如发,好好的保护。
二人安静下来,一路行到了目的地,见宴凉词进了门,男人这才又潜伏进黑暗之中,动作隐蔽,没让任何一个梁府的奴才发现。
红絮和梁已还没有睡下,一人正在和银狐玩耍,打发时间,另外一人则卧在床榻之上,认真的看着兵书。
虽然各做各的,彼此也并不怎么交流,但房间之中却有一股淡淡的温馨流淌。
梁已第一个注意到宴凉词进来:“阿姐,这么晚了,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宴凉词轻笑,倒也不和他客套,径直道:“想来变故就在这两天,你去把你的人给喊来吧,保护的人多些,总是更为安全。”
梁已面容严肃的点头:“好,我等会书信一封,让弟兄们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