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
天空突然下起了连绵细雨,乌云密布,气氛沉寂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宴凉词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突然,她起身推开窗户,一滴雨滴恰巧蹦了进来,纤细的手指摸了摸。
雨水顺势附着在手指上,带来一阵凉凉的触感。
一只乌鸦冒着雨从空中飞了过来,一会儿工夫就来到屋子之中。
宴凉词见到乌鸦,脸上的神色带了些笑,拆开腿上的信封,打开,里面是笔走龙蛇的几个大字,笔锋有力,行云流水,哪里会像是醉酒之人写的?
还未看到信封,嘴角便先扬起,宴凉词忍不住跟随着信纸上面的字迹,小声念了出来。
.“贵妃和婕妤那边已经开始有了动静,这几日多加小心,朕会暗自派给梁已精兵,以保证你的安全。”
念完这简短的几句话,宴凉词点了点头,透过敞开着的窗户,她轻笑,像是在答应着谁的话:“好。”
皇宫。
慕容嫣冷笑:“看来婕妤是不想铲除贤妃,打算看着贤妃轻松登上皇后的宝座了?”
她如今能够耐着性子和野利泌说这样多的话,不过是看中了对方在辽国带来的陪嫁,听说里面有好几个武功高强的死士。
而死士从小就经过训练,就算是被抓住,轻易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更不会说出主人的名姓。
实在是再好用不过的一件趁手武器。
闻言,野利泌轻轻的摇头,个人的喜好与事情到底该如何做,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本宫自然会出力,只不过贵妃你却也要插手,不然本宫不会放心。”
野利泌将自己的顾虑说的明白,直接了当道:“本宫会派出死士猎杀贤妃,贵妃娘娘你又有什么筹码呢?”
慕容嫣在这件事情上本不打算出力,毕竟她可没有这样忠诚的手下可用,黑亮的眼睛转动一圈,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一个春麟和自己说过的小人物。
仔细回忆一遍春麟对自己说过的话,那女子似乎很有野心,而且也对杀掉贤妃后,能够得到的赏赐很感兴趣。
更妙的是,对方和小夏乃是姐妹,爹娘此时在她手中,受制于她,想来并不会轻易反水,又是在梁府之中,下手更为方便。
似乎是叫做……张巧巧?
死士的围追堵截和府中婢女的悄悄下手,二者谁更明显,更容易被发现,已然了然。
到时候不管是哪方得了手,她都可以将自己轻易的洗干净。
慕容嫣抿唇一笑,心中此时已然有了底气:“本宫在梁府之中有个棋子,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贤妃定然插翅也难逃。”
野利泌看她,见瞧不出慕容嫣撒谎的模样,这才点了点头,也许是提到了杀这个字眼,她失去以往的温婉,声音微冷。
“好,那就一言为定,贵妃娘娘,希望你这次不要再搞什么其他的小动作。”
慕容嫣颔首,一脸高傲道:“这是当然。”
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防备,默契的一笑,转身离开。
梁府。
门口突然传来了些许的动静,宴凉词收心,透过窗户往动静的方向望去,却见萧落执正负手而立,淡然的站在门口处。
身后是二十名气势汹汹的,做家丁打扮的仆人,一个个人高马大,只需要将面容一板,便能够吓哭小孩。
哪有人家的普通家丁会是这幅气质?
这伪装还真是漏洞百出。
宴凉词一看便笑了起来,摇摇头,轻拍了拍肩膀上乌鸦的脑袋,见对方很有灵性的飞开,不再碍事,她眼中的笑意更深。
虽然人们常说乌鸦是不吉利的象征,可因为这种鸟儿都长情的缘故,她倒是很喜欢。
没有急着出门迎客,宴凉词偏头看着张巧巧:“去帮本宫剥些核桃来,要最嫩的,多弄一些吧,听说这东西美容养颜。”
张巧巧苦了一张脸,这个季节的核桃大多果皮坚硬,剥起来十分费劲,她领了这个差事,只怕没有个把个时辰是忙活不完。
“贤妃娘娘,奴婢……”
“娘娘吩咐的话,就只管照做就是了,怎么,你一个奴婢却也敢讨价还价了?是不是板子的滋味没有尝够?去,剥两桶核桃来,不弄好,不准吃饭和休息。”
刘嬷嬷板着一张脸插话,连宴凉词都惧她三分,张巧巧更是不必说,几日的相处,更是让她怕极了她。
忍不住抬眼,用着可怜兮兮的眸子去看宴凉词,试图能够得到对方的同情。
却见宴凉词只是低头拿了本书,安安静静的看着,恰巧避开她的目光。
心中略微有些怨恨,张巧巧面上却只得老实答应,匆匆忙忙的写了一个不情不愿的礼:“是,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便转身走了。
她走后,刘嬷嬷脸上的神情这才温和起来:“王爷这次来,可不能让那女人察觉,奴婢这就去看着张巧巧。”
宴凉词点头:“果然还是嬷嬷做事最妥帖,去吧,若是让她有机会和宫中通风报信,横生枝节就不好了。”
刘嬷嬷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宴凉词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撑着一把油纸伞出门,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走得很小心,在雨下,格外有种曼妙的味道。
萧落执看着面前突然就有点陌生的女人,不免有些出神,等回神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眼前。
眼神在宴凉词因为身着冬装,而并不明显的肚子上顿了一会儿,萧重烨温和一笑,眼中划过感叹。优雅如同春风拂面。
“陛下让我来给你送几个人。”
说着,让出了身形,给宴凉词看人。
“这都是皇宫之中新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子弟,以一敌十不在话下,配合也十分默契,还没有正式见过世人,想来第一次露脸,就是在你这儿了。”
宴凉词点头,心中划过一抹暖意:“他有心了。”
二十名大汉之中,有一个长相憨厚的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对宴凉词憨厚一笑,笑容颇有些傻气。
“贤妃娘娘,奴才不才,因为武艺略出众了一些,是这二十几人之中的头,若是贤妃娘娘有什么吩咐,以后只管找奴才就是。”
拍着胸脯,一口气不停歇的说完一连串的介绍,仿佛是提前背好的内容。
说完,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啊,对了,贤妃娘娘,奴才叫路……路景。”
似乎是对自己的名字还没能记熟,路景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句。
对上宴凉词略微有些好奇的眼,路景似乎是更加紧张了一些,连忙解释。
“奴才以前叫阿牛来着,路景这名是这两天陛下亲赐的,说是奴才们要过来伺候贤妃娘娘,名字太糙会给您丢脸。”
宴凉词哈哈笑出声,眉眼之间染上爽朗的笑意:“陛下倒是想得周全,不过阿牛这名字也挺不错。”
“是吗?”
路景激动起来,脸色因为兴奋而有些红,他左右看看,觉得都是“自己人”,便十分大胆的开始吐槽。
“我……其实我也觉得阿牛更好听一点,陛下文采实在是太出众了,奴才根本理解不了。”
宴凉词见这个活宝,眉眼都笑弯了。
看来这个路景应该是那种武痴一样的类型,不谙世事,性格纯真,却在武艺方面很有天赋,这种类型放在身边倒是挺安全的。
因为对方有什么想法,基本都写在脸上,或者会直接就大大咧咧的说出来。
萧落执摇头,见天空落下的雨滴像是要大了些,他担忧的看着宴凉词:“你的身体……咳,不好,有什么事情还是进屋说吧。”
“好。”
萧落执一直待到了夜半时分,用完了晚饭,这才离开,留下的那二十人知道自己现如今还不能够露出踪迹,因此都藏了起来。
说起来也怪,这梁府虽然不算小,但宴凉词因为不放心,而仔细找过他们的踪迹,却居然到了最后,一个人也没能找到。
心中不免有了几分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