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另一面的树林深处。
桓生一袭白衣染上了纷杂的痕迹,似是冬寒腊月里盛开的红梅,一点点散落在白衣之上。清风阴冷,撩动着他额前微散的碎发,束在脑后的黑发也毫不留情的纠缠着,在他的脸颊拂动好像要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手里的长剑还未褪去剑鞘,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似是跟他一样,悲愤痛心的颤抖着。
相反,对面的男子一身青衣,在风中傲然肃立,面容上曾经的慈爱和蔼早已不见,此时的他冷漠狰狞,毫无多余的表情,只是他那脑后的银丝已然掩不住,在风中翻飞嘶吼一般,随即他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黑巾,露出了真容。
果然是凌昊。
“柳老仙真是用心培育你,把毕生功力都传给你了罢,不然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一介儒生竟然能达到这个程度。”
桓生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眼看着他,眼中至今都没有丝毫的惊讶,更多的是不解和悲痛。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直卡在凌墨那个地方没有继续深入,分明在心中能够断定凌墨不是真正的操纵者,分明心中一直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可一直都没有联系到他的身上去。在瑾歌心里,那就是一块桃源圣地,是她最安全最赖以依靠的港湾,是永远不会去触及的地方,这样的一个人物,桓生又如何去撕开他的面具呢。
对桓生而言,他想象不到大恶与大善会这样矛盾而纠结的在一个人身上体现,那种疯狂与温馨像毒药一般,吞噬着,痛苦而幸福。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你自己。”
听到桓生这么说,凌昊微微皱了一下眉,被桓生这话牵动了思绪,竟也不由得思考了起来。
随后,凌昊突然想到了什么,轻笑道:“原来如此。当年送子庙时,你们俩灵魂交换而生乃是一个意外,倒不是我可以想象得到的。”
桓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继续说着。
“但是这不就是天助我也嘛,连上天都在帮助我!让你们俩颠倒了阴阳,助我成就大事!”
凌昊的初衷只不过是要一对金童玉女,而撞倒案几上的泥娃娃,不小心导致了二人阴阳颠倒,可却给了他更好的机遇。
正是因为这样,二人的身体与灵魂发生了交错,武学天赋吸收与理解却不在同一个人身上,以至于根本看不出他们俩到底谁更有武学天分。
桓生和瑾歌长大成人这么长的岁月里,凌昊都被他们俩的外在特点所迷惑,对桓生的了解过多的局限在了他的儒生身份内。
“看来,我一直都太忽视你了,没想到你竟能到达这个地步,难怪那么多次都没有成功杀了你,我应该早点亲自动手的。”
桓生冷冷的看着他,抿了抿唇,没有接他这话。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在瑾歌有了身孕以后,就有陷害他的事不断发生,那时候,自己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了;而后来为什么中断了对他的算计,想必是因为假怀孕一事对他造成了影响。桓生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当初的凌昊力不从心,没有亲自前来,导致判断失误,被爷爷以假消息蒙蔽露出了马脚。可自己一直以为他的目标是瑾歌,从来没有想过,其实是孩子……
看着凌昊这般言语,态度决绝,已然到了固执疯狂的地步,他的心犹疑着,痛惜道:“瑾歌乃我发妻,我也叫你一声舅舅,只是如今你让我,让瑾歌……还怎么叫你这一声舅舅。”
闻言,凌昊脸色蓦地凌冽,沉下脸来,一双眼睛闪过锋利的光芒。
桓生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你可知晓,瑾歌视你为尊,认为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加疼爱她的人,将你视为她与薛夫人的依靠,如果……她知道是你,她该如何面对……”
听着桓生的话语,凌昊垂目好似在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那些言语在脑海中不断的撞击着,似乎折磨了他多年,但他总能克制住,随后换上一脸狰狞的神情,怒道:“闭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言罢,他当即蓄力,运气提掌,登时四面风气涌动,双眼猩红只见杀意,一掌出,直击桓生而去。
桓生竟也没有躲避,直站定受了那一掌,他隐忍着皱了皱眉,看着凌昊坚定的说道:“如今受你三掌,就当替瑾歌三叩首,这份血亲便再无顾忌。”
闻言,凌昊脸色一冽了,再次提掌,怒道:“好!我倒要看看柳老仙将你培养到了何种地步,看你将如何受得住我这最后一掌!”
另一面。
“瑾歌?瑾歌?!薛瑾歌?!你怎么了?我们到了……”
彦诗不断的呼唤瑾歌,却见她一直愣神的看着前方,好像没了魂儿一般,她自刚刚开始,就木愣愣的,连步伐都略显僵硬,麻木不仁一般。
此刻的瑾歌脑海一片空白,她看着眼前不远处的石碑,却挪不动脚。
一句话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回荡,回荡,使得她缓缓吐出口来。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不会的……”
“怎么了?!”彦诗有点担忧的看着她,见她如此反常,有些惊慌的握住她的双肩猛地摇了摇,试图将她的思绪拽回来,“你怎么了?瑾歌!?你醒醒?!”
被彦诗一阵摇晃,瑾歌这才有所回神,她木然的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见她似乎回神了,彦诗却也不知晓她内心在想什么,刚刚是想到了什么,又不便问出口,便暂且不提,一边提防着她出什么意外情况,一边指了指那边的洞口,说道:“我过去看看,你别动。”
瑾歌点了点头,默默的看着他。
“这里有入口,可以进到地下。”彦诗查看好了洞口,转身过来叫瑾歌却见她毫无动静,似乎又失魂落魄了一般。
洞口……
入口……
什么入口?是真相的入口吗?是蒙面纱的入口吗?
他们可能就在下面,只要进去就能知道是谁了……就可以亲眼认证,是不是他……
心里这般想,可瑾歌却觉得双腿灌铅一般抬不起来,没有勇气去确认自己的猜测,哪怕她此时此刻内心汹涌而来的联系,让她无法反驳,无法不正视这个结论。
真希望自己猜错了。
尽管她内心这般纠结,这般矛盾,这般无可适从,可现实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突然一阵强流猛然涌过,四周的树木届时开始不住的摇晃,疯狂摆动,石碑前的地表竟然裂出一条大缝,并在不断的增大裂开。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寒凉的剑光一闪而过,身边的一棵大树应声断裂,一个白色的身影飞身而来猛地撞击在树干上,随着树干一并跌倒在地,一口鲜血从喉间涌出将身前的白衣一并染成了红色,长剑带着剑鞘硬生生插在一旁的泥土里。
剑,熟悉。
瑾歌见了剑,便知晓定时桓生,她侧目定睛看去,白衣已经染上星星点点血迹,黑色半遮覆盖在了他的脸上,正是桓生。
“桓生!”
瑾歌毫不迟疑反应出声,快步跑了上去,想将桓生扶起来。
一股清冽的劲风吹拂而过,使得瑾歌一阵恶寒,她清楚的感觉到这种透入骨髓的寒冷从头到脚的折磨着她,让她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她克制不住自己……
桓生见状,心中明白,想必此时此刻,瑾歌已经猜到了。他的心也悬在了胸口,堵住了喘息的思绪,只能伸手握住瑾歌的手,想要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给她一点力量和勇气。
瑾歌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对面,那个身影已经渐渐浮现在她的目光余角处,她知道他就在旁边不远处,可她却没有勇气转过头去,没有勇气面对他,面对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我该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
这一切都不要是真的,就当是一场梦吧,不要唤醒我,让我陷入黑暗中,永远不要知晓……
心中想着这些话语,瑾歌控不住面色,全然染在眉眼间,被桓生看在眼里,满是疼惜,但事已至此,心中更多的,是希望她能勇敢的面对。
“桓生,你没事吧。”彦诗也上前来,将桓生扶起。
桓生摇了摇头,转头看到彦诗似有些许回神,立刻抓住他拽到身前,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孩子不在这儿,下去,找狗乞。”
彦诗看了看桓生塞到他手里的玉佩,揣进了怀里,就目前的状况,他斟酌一番,有所衡量,便照桓生说的,转身朝着石碑而去,从石碑处的指引来到了洞口。
从洞口进去没几步,就能看到一处相较平滑的石壁,上面有着新鲜的痕迹,看样子最近打开过这个洞门,自然就是狗乞了吧。彦诗目光快速的扫视一番,发现上面有一个印槽,凹槽的痕迹很像一个玉佩的模子,随后彦诗便掏出刚刚怀上塞给他的那个玉佩看了看,进行对比。这块玉佩也是龙纹玉佩,与田豆子给瑾歌的那块九龙纹玉佩如出一辙,却又有些不同,看来也是皇家之物了,那这岛上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他不及细看细想,便将其放到印槽中,果然刚好合适,随后洞口应声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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