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瑾歌也不曾抬眼看过他一次,也许她也很害怕,她不敢,害怕看到那双眼睛,控制不住憎恨还是心软。
说完,瑾歌扶起桓生,越过凌墨,一步步朝着洞口走去。
那洞口的光亮放佛给了瑾歌一丝真实感,迫使她更加急切的想走出这阴暗的洞穴,逃离这真相。
身后的凌墨显得有些萧条落寞,渐渐好似被黑暗吞噬,又好似承受着光亮的照射,握紧了双拳。
十年了,就这么放弃吗?
回到柳府,瑾歌直奔柳爷爷的地方寻去,直觉告诉她,柳爷爷一定知道救桓生的方法。他不可能会看着自己唯一的亲孙子以身涉险,见死不救。
柳爷爷看到瑾歌回来,也猜到几分,无奈叹息。
倒是温素彦诗实属意外,没想到桓生会突然变成这样。只是看瑾歌的模样,也没提口问出了什么事,当务之急,救桓生要紧。
时至今日,柳爷爷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于是带着一众人,打开了密室。
饶是听竹自小在柳府长大,也不知道柳爷爷这里有一间密室。
按柳爷爷的吩咐,将桓生带进了密室,锁了起来,为了防止他咬到舌头,只好把他的嘴也给塞住了。
看起来,像极了受刑的模样。
怕柳娘受不了,也就没有让她见桓生。
瑾歌将现在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她没有说出来是谁,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家也没有再细问,想必瑾歌并不想再一次面对。
众人都商议着怎么救桓生,等待着柳爷爷的吩咐。
只剩下三天,今日也已经过了半日了,再不抓紧时间,便回天乏力了。
“嗯……”柳爷爷不紧不慢地思忖着,一出声,大家都屏息聆听,大气都不敢出,尾音托了老久,柳爷爷才接着道:“我去翻翻老书……”
……
“我们帮您,要找什么?”
“我……想不起来了,算了,我去找找看,你们等着就是了。”
“爷爷……”
柳爷爷知晓瑾歌心急,便笑了笑,宽慰她道:“莫急莫急。”
等待柳爷爷翻找书籍的时间对瑾歌来说就是度日如年,但是又帮不上忙,她时时刻刻都能感应到桓生的痛苦,并且会反应在自己身上,可她越想越不明白,为什么雄蛊会晚几日放进她的身体?那雄蛊成熟会像雌蛊一样吗?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柳爷爷终于出来了,神情严肃,手上空无一物,让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这是没有办法吗?
“咳,我已经知道办法了。”柳爷爷一脸逗趣,似是故意逗逗他们。只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能开玩笑……
不过这话一出,大家算是吃了半颗定心丸了。
“什么办法?”瑾歌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自古以来,相思蛊都是为情所用,下蛊都是雌蛊,雄蛊历来无中蛊之人,因为它是雌蛊的解药,需要……”柳爷爷顿了顿,看着瑾歌,别有意味道:“交/合才能解。”
这句话一说完,大家都看着瑾歌,不过显然瑾歌并没有听懂柳爷爷的意思,呆滞地望着他等待他继续说。
“咳,”柳爷爷无奈,这丫头果然还没开窍,便挑了挑眉,微微咳嗽一声掩饰了尴尬,继续道:“不过**养蛊和中蛊是有区别的,这样解不了,反而会同归于尽,哈哈。”
柳爷爷突如其来的笑声,将大家悬着的心稍稍有了宽慰,看样子,柳爷爷成竹在胸了。
彦诗在一旁着实忍不住,捂脸偷笑,他算是见识了,这柳爷爷心有多大,孙子都快死了,还这么不紧不慢地,也明白为什么外公和柳爷爷那么合不来,若是遇上外公那性子,估计会打起来。
腰上传来一阵疼痛,彦诗转脸迎着温素的目光瞥了一眼,见她正瞪着自己,似是责备他这个点上还笑得出来,便抿嘴收了笑意,立马正经起来。
“但是,同理,**养蛊,雄蛊也是雌蛊的解药,这就是为什么雄蛊会缓几日放入身体内,只是这解的方式不同。”
“怎么解?”
“我也不是很确实。”
“……”不确定?!那他还一点都不紧张!?!
“不过,可以试试。”
看着柳爷爷的表情,瑾歌都有点怀疑他不靠谱了,不过转念一想,桓生可是他的亲孙子,也许他只是不想表现出慌乱,这么大的年纪了,怕是经历了很多事情了。
“其实需要的东西很简单,也很常见,派人先去山上抓一只活的刺猬回来,灌雄黄酒,取其脑入药。刺猬这种动物习惯在地下吃死人的脑子,因此得了人的精气。”
“只要刺猬吗?”
“不,还需要菖蒲,甘草,陈皮,南蛇藤苗等等,这样吧,我写个处方,叫人去抓。”
“这样就可以了吗?我现在就去!”瑾歌一把抓过处方,准备前去,被柳爷爷唤住。
“丫头啊,你不能去。”
瑾歌一脸茫然,问道:“啊?为什么?!”
“嗯……”柳爷爷踌躇了一会儿,瞥了瑾歌一眼方才说道:“因为最重要的东西,在你身上。”
“什么东西?那快取啊!还等什么……”
柳爷爷面色难得的凝重,多是不忍心,道:“需要取出你体内的雄蛊入药,用你的血来煎。”
“血要多少都行,我现在给你割。”
见瑾歌立刻拿刀作势要划破手掌,温素和彦诗都赶紧拽住了她,早已看穿了柳爷爷大喘气的个性了。
柳爷爷会心的点点头,神色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心疼,他一眼就能看出瑾歌身体的真实状况,要救桓生,怕是她也凶多吉少,但天命就是天命,是他也无法改变的。
柳爷爷接下瑾歌手中的刀,慈爱的拍了拍她的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取出你体内的雄蛊。”
“怎么取?”
瑾歌也想知道怎么能取出来,若是简简单单能取出来,那……
“要你受苦了,孩子。”
“没……没事,我不怕受苦。”
比起一个活生生的人为她死去,她受点苦也不算什么,只是内心依旧忐忑,不知道到底怎么取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桓生。时间一点点流逝,多一个时辰,桓生就多一分危险,他现在一定更加痛苦。
按照柳爷爷说的,派人前去取了很多寒冰回来,为逼出瑾歌体内的雄蛊。
柳爷爷说雄蛊属阳火性,所以瑾歌体温一直过高,只能用寒冰强行降温,再以桓生的血做诱饵,将它诱出体外。
等待的过程,瑾歌一个人站在里间的外头,没有进去,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如果离桓生太近,他会更痛苦。
十月,寒冰亦难得,好在都是大户人家,薛府地窖储蓄着不少寒冰。
等准备好了一切,已经是夜里了,瑾歌预想过这个过程会有多难熬,但想想桓生,自己这点痛苦算什么。
瑾歌坐在木桶里,冰块将她整个身子掩盖住,寒气刺骨。
温热的身子一开始还能将寒冰融化,渐渐地,瑾歌开始抵挡不住寒气侵体,脸色越发的惨白,嘴唇也变得青紫,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在肺腑间横冲直撞的挣扎,撕咬,让她痛苦不堪,屈指抠着木桶边缘,咬牙坚持,可还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密室里,只留下了温素和彦诗,温素要照顾瑾歌的情况,彦诗的任务就很艰巨了,需要静待雄蛊出体,用瓷罐装起来,一不小心,它有可能会找到另一个宿体,也可能中毒,那就意义不同了,不管是雌雄蛊,这一次他们体内的都是金蚕,遍体金黄,形同蚕,故得名,且是剧毒之物。
况且瑾歌的血就是剧毒之物。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天色就要亮了,温素看着瑾歌的模样,又急又怕,这样下去,就怕身体支撑不住,雄蛊到现在都还未出来,况且瑾歌重伤初愈。
“哎呀,忘了!”温素这才想起来,刚刚柳爷爷说过要用桓生的血,大家忙手忙脚心慌意乱的都给忘记了。她赶紧去拿过血来,喂到瑾歌嘴里,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在她耳边叮嘱她千万不要咽下去。
血液浸过瑾歌的双唇,缓缓蔓延至口内,血腥的味道贯穿她的七窍,体内的雄蛊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立刻朝着血腥的源头而来,疯狂肆虐。
“呕——”瑾歌突然大力的抠住木桶的边缘,回神了一般,呕出一口浓血。
“怎么了?!”温素手忙脚乱的把手帕伸到她嘴边,给她擦拭。
又是一口浓血,顺着瑾歌的下巴一直向下,瞬间将冰块染红。
突然,温素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大力的握住拉开,随后看到彦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瓷罐伸到瑾歌嘴前,而后迅速盖上盖子。
“成了!”说着赶紧唤人进来,将瑾歌从桶里捞出来。
被寒冰浸泡了几个时辰,瑾歌本来尚有一丝意识,雄蛊一出,她彻底昏迷了过去。
浑身冰凉得有些僵硬,温素幸好提前就吩咐了准备炭火暖炉,将瑾歌带出密室,就赶紧去帮她回温,没有了雄蛊的支撑,她就好似少了半条命。
本来就是因为雄蛊在她体内苏醒,才让她这么快的醒了过来,而她的**,却尚未完好。
看着昏迷在床上的瑾歌,温素皱着眉头,实不忍心,还得再给她放血煎药,好好一个活人,都快折腾成死人了。
但是为了救桓生,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