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相思蛊的载体,千年难求,与中蛊不同,养蛊用**,不仅吸耗气血,还无法中止。从他吞下雌蛊开始,每一次受伤不仅会予雌蛊滋补,还会被反噬,失控心性,而雌雄蛊本就相思命,他若对你动情,便要忍受阴寒刺骨,噬心之痛。而你体内的雄蛊也会因为雌蛊的情动做出反应,你是否觉得有时体热煎熬,内体灼烧,好像身体不是你自己的,你无法控制,这也是为什么雌雄蛊的豢养要有情人。”
“你给我的香囊,其实是为了抑制体内异动的,是吧?还有雅兰那盒胭脂,也是你让她给我的吧。”瑾歌若是当真现在还想不到,那她真的太没用了。
“是啊,那盒胭脂其实是引子,可惜你并没有用过,我便给你最直接的‘解药’,让你吃下去了。”
听到这儿,瑾歌脑海中回想起那夜自己曾挑过一点胭脂抹在脸上,霎时身体就有了反应,原来竟是雄蛊的反应,这不由得让她一身恶寒,“凌墨,你太让我觉得可怕了……”
“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无法接受,但这就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不再是你的凌哥哥,而是一个坏到无可救药的人。你救不了柳桓生,根本没有办法救他,我也没有,他很快就要死了!备受煎熬的死去!”凌墨紧紧的抓着瑾歌的肩膀,力道快要将她捏碎一般,刚刚狰狞的表情一闪而过,换上一脸温柔的宠溺,柔声道:“瑾歌,你长这么大以来,有没有想过,嫁给我……”
瑾歌轻轻撤了一步,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嗤笑道:“别装了,就算你想娶我,怕也是借口罢,我早就知道你有断袖之癖,只好男风。”
凌墨脸色微滞,收起了笑容。
“或许你知道,或许你不知道,但是都不重要了,你根本不会在意。蓬香对你死心塌地,而你却总是利用他,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身边出现的那么多人,都是你棋子,梨汐,雅兰……你杀了玉依,嫁祸于我,待我锒铛入狱,折磨我,再给我服下毒虫,何须那么多麻烦?”
早该想到,这件案子结束得离奇。
提起这件事,凌墨眉头紧皱,解释道:“我不知道姚嫣会给你用刑。”
不知道,凌墨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吗?
“所以你杀了她,呵,谢谢你,我的好哥哥!谢谢你为了报仇!你杀了两个无辜的人,仅仅为了达到你的设计目的……”
瑾歌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怎么做,杀了凌墨?对,很想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可剑在手中,他就在面前,却提不起刺向他。
莲濛山。
八岁的瑾歌随舅舅进了正殿,周遭的宏伟高大,奇景异物,让她好奇不已。
“瑾歌,你就在这儿等会儿,别乱跑,舅舅有点事要去办,一会儿哥哥会来找你。”
“好。”瑾歌点了点头,任舅舅离去,一个人漫无目的瞎晃悠,天性顽劣总是闲不住,看着满池的莲花,开得娇艳无比。心道:这池中想必有鱼呢,还有莲藕,不如下去挖!
说干就干,瑾歌放下手中的东西,提起裙子,探着一只脚下去,却根本踩不到底,整个人栽进了池里,乌黑的池水咕咚咚的钻进口鼻,血腥苦涩,浑身犹如数万蚂蚁叮咬,血脉里流动着异物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全身扎入心脉。
此时,凌墨正赶过来,看到掉入莲花池的瑾歌还在水中扑腾,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上前将她捞起来,这水池,就是沾到一滴水,怕也小命不保,可令他不解的是,瑾歌中毒了,但也将毒素全部吸收了,醒过来以后依旧活蹦乱跳。
“凌哥哥,我们去莲花池挖莲藕吧。”
“瑾歌要去挖什么莲藕?”
看到是凌昊进门在问,凌墨顿了顿,严肃的朝瑾歌说道:“瑾歌不许去莲花池玩儿,知道吗?水里有大蛇。”
“啊?!大蛇?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反正会吃了你就是了。”
“嘁——好吧。”
就在瑾歌发愣时,石台上的桓生突然动了动,铁链声将这边的二人引过了视线,看样子桓生好像回过了神,他依旧垂着头,看不清面容,青筋暴起的双手证明着他此刻承受的巨大痛苦,却拼命忍耐,不吭一声。
“桓生!”瑾歌越过凌墨想要上前去,被凌墨一把拉住手臂,将她拽了回来。
“你别过去,他会更痛苦,在他失去心智,将死之前,为他减少一点痛苦,也保护好你自己。”
“啪——”瑾歌挥手给了凌墨一记耳光,狠狠的瞪着他,“我这副残躯还有什么好保护的?还是我自己的吗?不是你的养蛊盅吗?呵呵,你是怕自己功归一篑罢?”
看着瑾歌露出苦涩的笑,凌墨一时心如刀绞,可他不能就此放弃,不能心软。
“他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可你还在假惺惺!你替他受啊!凌墨……”
一声凌墨,像是将他们之间的情分都剖离了。
“你做这么多事难道不会有报应吗?你曾经的痛苦就是罪孽的结果,你会像当年一样,付出代价!”
瑾歌的每一字每一句,像是他隐藏的疤痕被无情的揭露,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痛苦,那张俊美的脸下犹如一个令人发指的恶魔,狰狞可怕,他一把掐住瑾歌的脖子,将她拎起来,好像下一刻就能将她粉身碎骨。
生死握在手中,仅在一瞬间。
“你就杀了我吧,你现在不杀我,桓生死了,我也会杀了你!替桓生陪葬!”
如此,那个凌哥哥从此就不见了,自小的亲情,血浓于水的缘,只有仇恨。
“你还是没有变。”凌墨说着,渐渐握紧手上的力道。
脖颈上传来的力道让瑾歌无法呼吸,渐渐抽离意识,好似魂魄即将离体而去。
不远处,石台上的桓生好似有了意识,动了动,渐渐支撑着身子站起身来,铁链被撞击在石柱上,哐铛大声,传入瑾歌耳中。
桓生,还活着,那我就这样死了,也太没用了。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瑾歌强撑着意识,抬剑径直砍向凌墨的手臂,一剑见血。
凌墨吃痛将瑾歌扔在了地上,微撤一步,捂上伤口。
淌出的血乌黑,一滴滴滑落。
“咳咳——”瑾歌好一阵咳嗽,才渐渐恢复了过来,脖颈上的疼痛感还未散去,就感觉身体出现异样,好似体内有什么异动,不停的贯穿于肺腑之间,灼烧感由内而外,遍布全身。
她看着凌墨的伤有了一瞬间的疑惑……
他是跟自己的血一样?还是中了毒?
瑾歌不知道,那把剑是凌墨亲自为她打造的,里面隐藏着多少秘密。
再看桓生,死死抠住地面的手指弯曲着,承受着他全身痛苦的泄口,用尽所有的力气在忍耐,却还是承受不住,重重的将头砸向地面,随后在石柱上不断撞击。
雌蛊后已成熟,只剩最后三日蚀体而出。
此时的桓生比中毒者还要痛苦万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见此情形的瑾歌终是崩溃不已,越过凌墨直奔石台,跪在桓生面前,紧紧的扣住桓生,不让他挣扎。
幽深的山洞里,铁链撞击着石柱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的低吼,还有女子的哭喊声。
慌乱,惊恐,不知所措。
瑾歌甚至感到绝望。
她无法替代桓生,却是桓生因为她承受了这些痛。
从小到大,薛瑾歌自恃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什么是做不了的。
可她现在倍感无力,茫然无措,她不能了解自己,但她甚至想直接一剑杀了桓生,结束他的痛苦。
鲜血顺着桓生的额头流淌在脸上,一点点的浸入瑾歌的身上,连血液都是刺骨的寒冷,滴入她滚烫的肌肤,竟然浸入骨髓,体内的雄蛊好像舔舐到了熟悉的血液味道,变得躁动不安,在瑾歌的体内不断的窜动,让她也备受嗜骨疼痛。
瑾歌的哭声不断的传进凌墨的耳朵,绝望而崩溃,让他痛苦难耐,煎熬倍至。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瑾歌,他早该想到,她并没有那么坚强不屈,并没有那么无坚不摧。
车到山前必有路!
不行,我要带他走,不能在这儿等死,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可以救他啊!
瑾歌恍然清醒了一般,提剑将桓生身上的铁链砍断,复将他拽起,准备带他出去。
“瑾歌,你不能带他走。”
瑾歌并没有抬头看他,她现在根本不能施展武功,甚至可以说武功尽失,就算没有武功尽废,她也打不赢凌墨。
“就算你带走他,他也活不了。”
下一刻,长剑直直的指在凌墨的胸口,瑾歌面色坚毅,声音里透着决绝和不容商量。
“要么,我杀了他,我们一起死,要么,我带他走。”
“瑾歌……”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就这么死,也不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凌墨看着她,静默不语。
“凌哥哥。”听到这个称呼,凌墨眼神闪过一丝动容,随后消失不见。
“我们从来对待事情的方式都不一样。我早该想到,你从来不择手段的对待任何人任何事;你也早该想到,我往往只会选择玉石俱焚。”
“我感激你为我从小到大付出的一切用心良苦,我也可以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但如果,桓生死了,我死了也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