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易的话是由轩林转述的,鬼都知道从轩林嘴巴里说出来的意境要打多少折扣。不过凌易的这番话陌思远还是听懂了几分。
当时陌思远觉的三界之中修仙的、修符阵的、修辟谷之术的、甚至是修魔修妖的都有,唯独没有听过同时兼修仙跟魔的。能不能修成或者说能不能修,还得两说。况且天魔剑中的魔心剑,要怎么锤炼剑意呢?难不成要让他欺师灭祖堕入黑暗修个大魔头出来?
上了躺蓬莱,陌思远才明白了什么叫:“亦仙亦魔其实不在乎天道,只在于一念”就如陌思远一样,他半人半妖,成魔他有资格,成仙亦有,最后成与不成左右都在他一念之间。
若说出人意料的还是轩林,她着实在没有想到小小的蓬莱还有仙器。能查出陌思远半人半妖的只有仙人和仙器,仙人整个原灵界千年不遇了,可仙器还真能找出几个。
第二天的日头升起的很早,仿佛大家都还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
头朵和涂山白灵还在呼呼大睡着,陌思远靠在石头上看着慢慢亮起的远方不知所想,轩林跳上了巨石,举目望着黑压压的妖兽。
轩林说:“封印妖兽的阵法灵力在减弱,看来封印数量如此庞大的妖兽还真有点难为丁兰一了”
轩林知道陌思远一夜未睡,这话是跟陌思远说的,却未见有回应。
轩林继续道:“看来妖王是铁了心覆灭蓬莱,如此规模的妖兽几乎是妖界的所有兵力了,真不知道妖王到底要干什么!”
陌思远:“……”
轩林又说:“今日之后恐怕原灵界再无蓬莱了,这么好的地方委实有点可惜,”她跳下巨石,将重剑递给陌思远:“你是这剑的主人,我是这剑的器灵,去留你决定吧?”
陌思远看着眼前的重剑,有气无力的道:“剑是天尊凌易的剑,天尊不在了,你便是这剑的主人,我人不人鬼不鬼怎敢做神剑的主”
说完陌思远又测过身子睡觉去了,只留轩林翻着白眼,还是朝着人家后脑勺翻的。
凌易曾对轩林说,日后你便自由了。天上地下我曾带你走了个遍,凡尘美景、仙潭鬼地能看的都看了,可那时候我在你前面,今后就是你在前面,且只你一人。
凌易还说前前后后还是委屈了你。我又是个执拗的人,所以身边的人都苦。你不要随我,有直路就不要走弯路,弯弯绕绕的其实终点只有一个。所以我还是太在乎天道了。
轩林是泪流满面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可又心不甘情不愿。并且她将这种不甘不愿又寄托在了陌思远身上,因为陌思远继承了天魔剑更继承了凌易。
头朵和涂山白灵是被一声震天的吼声惊醒的,搁着平时这两货定是太阳不晒屁股不起床的那种。
涂山白灵一脸的不情愿道:“这个倔老头儿,一天到晚就知道坏我好事,左右都要随他的意愿,现在我跑到人间了也要坏我美梦,死倔老头儿,哼…”回过头她又数落头朵:“都怪你,我让你搭个屋子你也不搭,现在被这些刁民惊扰,你信不信我把你劈了当柴火烧?”
头朵冻的哆嗦着腿肚子,然后咧着嘴嘿嘿一笑:“殿下,我怕冷”
妖王涂山刑苍此时正躲在一个黑暗的空间施展着莫名功法,并且他全身散发着浓郁的魔气,他的身旁侍立着一个被黑袍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高大身形,这人就是妖王的右手鬼夜。
妖王的法力比以前强大了许多,而且强大的有点邪乎,性情也变了不少,这是鬼夜的直观感受。
涂山刑苍收了功法,在他的周围萦绕的魔气也迅速淡去收回了体内,他睁开双目的时候眼中的一抹血红也慢慢淡去直到消失不见,他起身向着洞口斜进来的一束阳光走去,早晨的阳光温柔了许多,仿佛一个女人的身体般。
涂山刑苍闭上眼睛美美的享受了一番,他突然说:“还是凡间的日头让人舒坦,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白白糟蹋这身子,可惜…可惜”
鬼夜附了声“是”
妖王又说:“你好像受伤了,无碍吧?”
鬼夜说:“是属下无能,不过属下还是完成了使命,其余三地的增援被属下杀了个干净”
妖王回了声“哦…”他又道:“干干净净便是好,不过还是差了点,血冥办事周全,不留痕迹,做事也干净,合我心意”
鬼夜后背渗出了冷汗,他小心道:“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没想到天火门的应海修出了三味真火,他与我的功法相克,属下没能留住他……!属下甘愿领罚”
涂山刑苍回头看着鬼夜高大的身形几乎要弯到了地上,妖王说:“哦,即是三味真火,也不全怪你,你受了伤,对于有功之人理应嘉赏”
涂山刑苍一手捻来一颗药丸递给了鬼夜,又说:“这是一颗奇丹,它不仅可以恢复你的伤势,也可以提升你不少修为,本王赏罚分明”
鬼夜看了看手中黑色丹药犹豫了片刻,在妖王的等待中他还是将那颗不知所名的丹药吞入了腹中。
妖王没有骗他,丹药入口即化,入腹就感觉有一股精纯的灵力迅速冲进了四肢百骸,伤势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鬼夜盛情感谢了妖王,就退出了莫名洞穴,鬼夜捂着肚子站在洞口,他的伤势的确恢复了七七八八,可方才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滚烫感,仿若一把烈火在腹部燃烧,那感觉只停留了一会儿就消失了,他回头看了看洞口,就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不见。
鬼夜还是觉得涂山刑苍有问题,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只知道以前的涂山
刑苍从来没有将他和血冥单独比较。
涂山刑苍总说,血冥是我的左手,那鬼夜便是我的右手,左右都是我之血肉。所以妖王就有了一支黑暗中能夺命锁魂的利箭“血卫”,明面上也有了一支所过之处无不处哀嚎遍野的“尸兵”,血冥统领血卫,鬼夜支配尸兵,他们二人将涂山刑苍牢牢的护在了妖王宝座。
在妖界都知道鬼夜的鼎鼎大名,血冥却真如一只野鬼般藏匿在了妖王身后,无人知晓,也无人识面。
鬼夜再次现身的时候,是在一堆黑压压的冰雕中间,早晨的阳光照在妖兽身上,足足能让人感觉被冰冻的妖兽仿若一件件精美的艺术作品。
鬼夜站在妖兽中间,原本高大的身形就显的瘦小许多,他环顾了四周油光锃亮且闪闪发光的妖兽,他又抬起他的右手发现右手掌有一个奇怪的纹路在流转,然后他将右手举过了头顶,只瞬间他掌心的阵纹在他的头顶迅速放大直至覆盖了全部的妖兽。
当鬼夜发觉头顶旋转的巨大阵纹是一个血阵时已为时已晚,血阵成型他体内的灵气不受控制的流向头顶的阵法,他试图脱离阵法却是毫无作用,阵法的束缚之力仿如一条粗壮的铁链将他捆绑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的一身精血也顺着手臂向着血阵飞去,硕大的血阵几息功夫将他吸了个干干净净。
轩林施了禁锢的法术将涂山白灵和头多禁锢在原地。涂山白灵早就看到他的鬼夜叔叔怪异的举动,玄月洞前的丁兰一也看到了。
轩林说:“他头顶的血阵是最为恶毒的阵法,若我猜测不假,此阵名唤‘血借’,阵法是刻进那小鬼身体内的,你们冲上去也无用”
陌思远站在一旁,话语有一丝冰冷:“血借阵法有些古老了,太过恶毒,以为早已失传,没想到……”他看了一眼焦急的涂山白灵,又道:“此阵有些歹毒,是将阵眼之人的精血和修为预借来以运转血阵,阵眼越多阵法愈加强大。所以你们冲过去阵法也会将你们吸食干净,况且阵法早就刻进鬼夜体内的,他只是将阵法外放,即使杀了他也无用。”
最后阵法的力量将鬼夜压榨成了一具干尸,鬼夜轰然倒下。涂山白灵眼睁睁看着那个曾经与自己练剑,教自己为人处世,哄自己开心的如同父亲般的人倒在了自己眼前,她却无能为力。
将鬼夜榨干后,头顶的血阵愈发的活跃了,流转的纹路也愈加透亮。下一刻阵法开始缓慢旋转,同时阵法中的血色符文开始向每一只妖兽垂下一串符文, 如同触手般的符文接触到妖兽后,又开始引导妖兽身上的封印之力向着阵法飘去。
约莫一刻钟的样子,封印妖兽的封印之力就全部转到了头顶的血阵。符文开始快速结冰,丁兰一的封印就此解除。所有的妖兽全部脱离了封印,它们再次生龙活虎的山顶上的玄月洞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