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吧”月娇扶额,痛苦道:“离开这里,想去哪儿都随你们”
三人不敢相信,细竹惊恐不安道:“姑娘,你不要我们了吗?”
对于她们来说,离开比死更难受。
月娇偏头,她更感受到,此时三人的目光,她觉得自己有些虚弱,脸上火辣辣的像有东西在烤着她的脸。
“这里太危险了,你们不能再留在这里,难道你们想和细菊一样吗?我……护不住你们的……”
细微的哽咽声传入月娇的耳朵里,她昏迷的这些日子,椒房殿上下,一定没有人安稳过。
有的人盼着她死去,有的人盼着她活过来。
“皇上驾到——”
外头响起小安公公的声音,月娇听着恍如隔世,许久才反应过来。
她头疼欲裂实在不想动弹,无奈还是起身接驾,细竹连忙上前去扶她,月娇也没有推开。
她忍住难受道:“你们自己好好想想,明日我便派人送你们走”
三人面白如纸。
门被推开,几声脚步响起,然后又停住。
“臣妾恭迎陛下”月娇淡淡道。
她此时面对刘岸的心情很复杂,那日他说的话历历在目。
“陛下,你信我”
“朕信太后”
这四个字犹如四条荆棘,狠狠地勒着她的心,痛的要停止呼吸。
突然刘岸抱住了她,紧紧地抱着,仿佛下一秒她就会被夺走一般,喃喃唤道:“阿娇,阿娇……”
月娇皱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淡一些,可是眼里还是不挣钱的落下来,她阻挡不了他的拥抱,他身上的温暖的让人眷恋无比的味道,还有他的声音。
“陛下……”
“阿娇……”刘岸轻轻地一吻月娇的额头。
“陛下,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月娇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刘岸将自己的额头贴着月娇的额头,语气里有些疲惫:“阿娇,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月娇任由他抱着,双手吹落,泪水从两侧不停地滑落。
“阿娇,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将来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我们还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时间,总会再有的,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刘岸轻轻拍着月娇的背,像安慰孩子一样地安慰她。
她明白这是安慰,因为她永远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她……也活不长了。
“是,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月娇低声道,嘴角泛起一抹冷意,声音里带着讽刺与自嘲。
细竹从外面端进来一碗药,刘岸接过,将月娇扶到床边坐下:“我来喂你喝药吧,这几日你都昏迷着,喝进去的药总吐出来大半,我很担心你”
月娇依偎在刘岸的怀里,方才的许多话叫刚醒来的她用尽了力气,她虚弱道:“陛下这几日都来吗?”
刘岸将药一勺一勺喂给月娇,低声道:“是,每日都来,你没醒来我没有一日是安心的,唯恐失去你,阿娇,你是我最宝贵的”
月娇一口一口地喝着药,听着刘岸的话。
话,好甜,甜到心底里去了。
药,好苦,苦到骨头里去了。
“阿娇,既然醒来了,就要好好养着身子,好好吃药,太医说了可以慢慢养回来的,你放心吧,会没事的”刘岸叮嘱道。
月娇点头道:“臣妾知道,臣妾会的,陛下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刘岸又亲了一下月娇的额头道:“明日再来,你要乖乖的”
然后转头朝众人吩咐道:“你们好生照顾皇后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事,唯你们试问”
月娇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心底里一丝莫名的情绪涌起:一切似乎都在改变,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暗流涌动,只是她身在局中,人不知罢了。
可是刘岸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下毒的事,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他真的是因为她摔了一跤才导致滑胎,才会性命垂危吗?
月娇闭目,她莫名的怀念从前在国相府的日子,平淡却安心,虽然孤独可她这许多年来不都是这样过去的吗?
刘岸走后,月娇对她们道:“你们都出去吧,本宫再睡一会儿”
众人应声鱼贯而出,细竹三人犹豫一阵也都出去了。
月娇疲惫的闭眼,她睡得不安慰,多梦。
一会儿是那日刘岸的话,一会儿是初入皇宫她和刘岸大婚时的场景,一会儿是孩子的啼哭声,还有她血淋淋的模样。
她惊醒过来,再也不敢睡了。
“小羽,你在吗?”月娇对着空气道。
“我在,怎么啦?做噩梦了?”小羽在她面前飞来飞去。
月娇笑道:“你一直都在吗?她们都没有发现你?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妖,你可以告诉我吗?”
月娇尽量转移话题,不让自己去陷入痛苦中,分散注意力是个好方法。
“她们当然看不见我,我是一只飞蛾,飞蛾妖,我很小的,旁人轻易发现不了,方才我就在你的被子里,可憋死我了”小羽道。
“妖的一辈子有多长?”月娇好奇道,在她的影响里,妖是不存在的,它们只出现在画本子里和茶馆说书人的嘴里,在遇见小羽之前,她是绝不会相信的。
“你给我吹一个曲子,我就告诉你啊”小羽神气道。
月娇浅笑,这世上很少人会这么明显的去要求她做什么。
小羽将箛叼到月娇身上,扔给她。她拿起箛,缓缓吹到,一曲终了半天也不见小羽说话。
月娇问道:“小羽,你还在吗?”
“我在”小羽道。
“我吹完了,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妖的一辈子有多长?”月娇锲而不舍道。
“你的箛声,与我第一次听到的不同,这是为什么?”许久,小羽才疑惑道,她并没有回答月娇的问题。
“哪里不同?”月娇月娇不解,一样的曲子,一样的旋律,不同在哪里?
“好像多了什么时候”小羽停下来,她落在月娇的指尖上,思索:“到底多了什么呢?”
小羽到最后也还是没有回答月娇的问题。
“细兰,你听,娘娘是不是在吹箛?”细竹站在门口问道,她的心一刻也不能安稳,刚刚失去了好姐妹,又即将失去一直视做全部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