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娇昏迷了五天，刘岸每日都来，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直到月娇喝了药才走。

寒霜端着水盆进来，看见坐在床上的月娇。

“哐当”一声，水盆掉在地上，溅了她一身的水。

“娘……娘娘？”寒霜不敢相信她的眼睛，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是寒霜姑姑吧”月娇听到了声音，问道。

寒霜急吸了一口气：“娘娘，您醒了？！身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怎么会这样呢？一个服了致命毒药的人，这么活过来？

月娇摇摇头：“身子还有些疼，我……是不是……怀了孩子……”

寒霜皱眉：“是，有两个月了，太医说保不住了……娘娘，节哀……”

月娇面无表情，可是她的心在滴血的疼。

真正的疼痛是哭不出来的，悄无声息，心里在疯狂的呐喊，表面平平无奇。

“太医是不是还说了什么？”月娇平静道。

“……”寒霜抱着盆子，咬牙。

她怎么感觉皇后娘娘一觉醒来，整个人都变了。

“太医说，娘娘再也无法生育了”月娇冷笑一声，这宫里想她死的人还在，就算能再怀上，她也绝对生不下来。

到底会是谁？婉君？帝太后娘娘？还是太妃娘娘？

似乎太妃娘娘的嫌疑更大一些，因为她原本就不喜欢她，给她下毒杀死她，也合情合理。

“细菊呢”月娇想到了那天最后的场景，猛然道。

“细菊她……死了”寒霜皱眉，为什么这些话要她说出口，为什么坏人总是她来做，明明她和姜月娇什么恩怨都没有啊。

月娇颓然地坐下，她感到浑身无力，梅兰竹菊四个丫头是自幼一同陪伴着她长大的，她和她们四个在一起的时间比父亲母亲更多的多。

在月娇的心里，早把她们当成亲人来看待。所以许多事情，如果不是大错，她总是顺着她们，没想到最后反而害了她们。

月娇很清楚细菊，她虽然爱财，又有些小姐脾气，但心底善良，为人虽然有些刻薄，但绝不会耍恶毒手段。

她终究还是护不住她们，细菊已经死了，可害她的人还在，这很危险，月娇想想都害怕，细竹、细兰和细梅该怎么办？

“寒霜姑姑，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月娇定神道。

寒霜一愣：“娘娘要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这是奴婢的本分”

“麻烦姑姑帮我将细竹、细兰和细梅一起叫来”月娇咳嗽两声，淡淡道。

“是”寒霜应声出去，半晌四个细都来了，主仆四人相对而坐。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奴婢，怎么能跟主子平起平坐”细竹不安道。

“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你们知道多少？”月娇淡淡道。

三人面面相俱，细竹尬笑道：“娘娘再说什么？”

“下毒”月娇冷冷地说出这两个字，细梅和细兰一惊。

“下毒，什么下毒？”细梅隐隐地猜出来，她偏头看了看细竹，只见她面色苍白，便明白大半，只是心中疑惑。

“细竹，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月娇见平时分外关心月娇的细竹没有声响，问道。

“奴……奴婢……没有……”细竹咬牙强撑。

细兰皱眉，此时见几人神色，多半也猜出一些来了。

“你？不会是你吧？你……你个混蛋，姑娘平时待你算是我们中最好的，你竟然背叛姑娘？”细兰大叫。

“我没有！”细竹反驳：“奴婢没有背叛姑娘，奴婢就是死，就是下地狱也不可能背叛姑娘的”

其实月娇也没有怀疑细竹背叛了她，细竹是当年月娇亲自买回来的，她的身世月娇最清楚，无父无母、无姊无兄，孤苦伶仃一个人，她和细竹是最像的，一样的孤独，所以她才会选中她。

像细竹这样的身世和性格，除了一种可能，是绝对不会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你有心上人了吗？”月娇问道。

“奴婢没有……”细竹还是否认。

细梅冷道：“细竹，你想清楚，还不肯说实话就没有人帮得了你了，谁是你的主子你还记得吗？姑娘是这世上最不可能害你的人，你也不要害姑娘才是”

细竹哭泣道：“姑娘，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不知道那是毒药啊，姑娘就是奴婢的命啊，奴婢怎么会害姑娘”

“你不知道那是毒药？那就是你知道有这回事？”细兰大叫，恨不得冲上去推细竹一把。

“她们说……只有这样姑娘才能一直当皇后，她们还说那药只是叫姑娘身子弱一些，不会致命的我才……姑娘若是当不成皇后，一定会死的，她们不会放过姑娘的……都怪奴婢，都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奴婢听信谗言，姑娘也不会险些丧命”

其实已经丧命了，是小羽把她救回来的。

细竹跪在月娇面前，一掌一掌的扇嘴巴子，哭泣道：“还好姑娘死里逃生，不然奴婢真不知该如何与夫人交代，还有小皇子……奴婢愿以死谢罪”

说着细竹站起来，往柱子上冲，想一头撞死。

“你干什么！”细兰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细竹，最后变成两人抱在一起哭。

月娇见状，也忍不住落泪，她越发痛恨那下毒之人，真真是一箭三雕啊。

其一：害她落胎险些没命，大约那人当初就是想要她的命的，说来多亏了小羽，可是她还是留下后遗症——再也无法生育。

其二：便是害她失去一个臂膀——细菊。不仅如此，细菊是她的旧人，除去了她定然会让月娇惊慌，乃至痛苦不堪。

其三：就是利用细竹护主的心里反过来成为害她的利剑，一朝失败，月娇也定然会对细竹产生怀疑，让她们主仆离心。

真是毒辣无比，月娇心中惊叹，不由得心生恐惧，更何况敌暗我明，下一次要怎么害她，谁也不知道。

“她们是谁，这么跟你说的是谁？”月娇定神问道。

细竹满脸泪水，还没反应过来月娇在说什么，半晌才道：“是……常姑姑告诉寒霜姑姑，寒霜姑姑再告诉我的”

“咚”的一声，月娇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

常姑姑？那不就是帝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吗？

她们……竟然想让她……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