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君良人不肯接旨说一定要见娘娘一面”寒霜从偏殿回来,拍落身上的花瓣,捏在手心里。
“她接不接是她的事,若是不接就叫她一辈子做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婢子好了,与我们娘娘何干?还拿这个威胁人不成?”细菊哼声道。
“细菊”月娇呵止道:“寒霜姑姑对你们讲的话都忘记了吗?”
细竹道:“姑姑说了,我们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婢,言行举止都关乎娘娘,你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吧,如今宫内宫外全是盯着娘娘的眼睛”
细竹呶呶嘴,视线斜向门外的四个刚到不久的公公和宫女,是齐太妃和帝太后娘娘送来的,意图太明显了,就是监视啊。
细菊冷笑:“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笑话吗?让人做后宫之主又担心人家做不好,明里暗里的看着盯着,大小事全是她一个太妃做主?她竟然还能越过太后娘娘和娘娘去,担心咱们娘娘做不好皇后,那她来做好了”
“闭嘴”寒霜一眼白过去:“方才还说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我是替娘娘不平”细菊见寒霜微怒立马见好就收,低头撇嘴,抠着自己的凤仙花汁染上的指甲,突然见着腕上空空的,若是再戴个玉镯会不会更好些。
细菊顿时又喜滋滋地看着月娇,可她手上也没有玉镯,月娇本就不爱饰物,最美她也欣赏不了,只有重重的感觉徒惹人烦厌。
可月娇不喜欢不代表她不喜欢啊,细菊感叹真是娘娘不吃肉,当婢女的连骨头都没得啃。
“也好”月娇扭头摸摸脖颈,昨夜刘岸闹了她许久,今日精神一直不大好:“有些话也该当面说清楚,彼此心里都有个数,日后反到更好相处些”
“娘娘宽心,陛下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寒霜扶着月娇又示意细竹去拿披风。
“不穿这个,太热了。这么热的天再穿上披风不把人闷坏了?我是眼睛不好,也不是身子不好”月娇笑着推开那件披风。
细竹微愣视线暗暗看了一眼寒霜,见她轻轻摇头,又将那披风挂了回去,笑道:“娘娘说的是”
“婉君多谢娘娘救命”
月娇刚踏进偏殿里,就听见扑通一声。这次不用细竹提醒她都知道是婉君跪在她的面前。
月娇皱眉,她并不喜欢她,她不喜欢一切和她分刘岸的人,因为她爱他。爱一个人就是这样自私,不允许对方的心里有任何一个人,一点点位置也不可以。
“你不用谢我,救你不是我真心的,陛下封了你为良人,想必也无人敢再欺你了”月娇道。
同为后宫中人,其实她是可怜婉君的。她爱刘岸,刘岸也爱她。可婉君呢?没有人爱她呀,刘岸向她承诺不会纳侧,婉君就成了刘岸阻挡佳丽三千的工具。想到此处月娇心里对婉君多了一丝愧疚。
“娘娘就是婉君的恩人,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娘娘万万不用担心婉君会分宠,我一定少出现在陛下面前,求娘娘能收留婉君”
婉君还是跪着,无人叫她起来,细竹她们更不会提醒,最后寒霜将她扶起来,婉君感激地点点头,寒霜走回月娇身边依旧面无表情,不知是丑陋的疤痕让她不苟言笑,还是其他的什么。
月娇皱眉,细兰曾对她说对嫔妃应该严厉些,不然便镇不住容易让她们蹬鼻子上脸。
“你想住在长乐宫,还是说你想住在椒房殿?”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再住在掖庭里,娘娘您随便分一间偏僻的院子都行,我怎么都不想再回去了,皇后娘娘”
婉君连忙解释,她急得摇头,忘了月娇是看不见的。
“为什么?”月娇疑惑道,掖庭的人竟如此苛待吗?叫她怕成这样。
婉君道:“掖庭里的掖庭宫是用来关犯了错的夫人和官眷的,进去的人不出一个月多半都会疯疯傻傻,先下里面只有一个先皇的废夫人,她在里面住了五年了,每日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对着一棵掉光了叶子的老树唱歌跳舞,边跳还边对着老树问‘陛下,臣妾美吗?’娘娘我害怕,我怕自己有一天也变成她那样,我不想再住在那里了”
这话多得人动容,至少月娇身边的几个细看婉君的眼神都怜悯许多,寒霜依旧是面无表情,婉君心里发怵,不敢再看寒霜,只低头看着地上的纹,手里绞着帕子。
月娇沉默许久,掖庭宫的手段她未曾入宫时也听过许多,进去的夫人、妇人大多再也出不来了。纵是出来也半疯不傻,里头的姑姑们的手段毒辣,如今宫外秦楼楚馆里见不得人的手段多是宫中传出去的。
掖庭离掖庭宫十分近,婉君一个侍女自然没见过这些,怕也是常事。
“陛下不是先皇,你也不会变成她哪样”月娇安慰道。
婉君一愣,她咬唇眼角望向一边。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她是个明白人自知再无缘服侍陛下,只是想叫皇后娘娘给她一处容身,虚度年华罢了。
椒房殿偏殿外有一处鱼池,鱼池旁种着许多牡丹花,开得艳,闻着也香。月娇曾叫细竹摘过几次插在椒房殿里,纵然欣赏不了它的美,闻一闻也是好的。
偏殿的窗都开着,夕阳西下的余辉穿过小窗落在月娇的身上,她静静地坐着感受到温暖和热,下意识地抬头往那方向望去,她的眼睛也染成了红色,如火一般都红。
婉君看见这一幕,感慨难怪陛下这般喜爱皇后娘娘,这样红艳如牡丹花的女子,有谁不爱呢?有谁不沉沦?
“您讨厌我吗?可是陛下将来还会有很多的夫人、良人,娘娘会都讨厌她们吗?我只是比她们……早一些伺候陛下”
这话太过露骨了,婉君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来的,等到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心中一惊,暗叫不好。
月娇被问的愣住,讨厌吗?其实不然。一个今日才第一次见的人有什么好讨厌的,她只是不喜欢这个人和刘岸扯上关系,仅此而已。
“君夫人,注意您的言辞”寒霜厉声道:“娘娘是你能问的吗?”
“妾身知错,望娘娘恕罪”婉君跪下认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