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她认得！
洛夫人睁大美目，眼中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怎么会……
她上次见这双眼睛时，少女何其灵动，何其光彩照人。
一曲千山梦断，名扬燕都。
而后便传来了谢家三小姐坠崖的死讯，她饶是心中觉得蹊跷，也未曾想过谢家大胆如此。
眼前的姑娘，面容残缺而丑陋，不知受了多少欺凌。
而她不断张嘴无声的向洛夫人发出呜呜呜的求救的举动时，洛夫人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揪起。
竟是被毒哑了么。
那些隐藏起来的家仆尽数涌了进来，二话不说将昭禾围住，为首的一个一脚将昭禾踹倒在地。
这番粗鲁的动作，自是引得那些年轻的小姐们一阵惊呼。
昭禾嘴中一片腥苦，张张嘴，竟咳出一口鲜血来。
“扰了各位贵客的雅兴，真是该死。”
司徒南月含着笑踱着小步姗姗来迟，她美目一凌，瞪向昭禾。
“还不把这该死的拖出去沉塘，省的惊了贵客。”
“慢着。”
家仆们刚要动手，就听到人群中一个紫衣妇人阻止道。
她向前两步，今日宴请的都是贵客，而在一众夫人中，独数她的身份最高。
这位夫人就是丞相洛府的当家主母，洛夫人。
虽经过方才那场闹剧，但她的头发衣服丝毫不乱，她脸上仍挂着一贯得体温和的笑，看向司徒南月的双眼里，却能冷出冰渣。
“这位惊扰了盛宴的姑娘，同你们司徒府，是什么关系？”
她这话听起来向问罪的，司徒南月惧她身份，一心想着为司徒府开脱。
“回夫人的话，本小姐也不晓得她是哪里跑来的疯子，同我们司徒府没什么关系。”
洛夫人脸上温和的笑立马变成冷笑，“那怕是司徒小姐，无权处置这个人。”
司徒南月不解，一时也忘了礼数，反问出声，“为什么？”
洛夫人脸上冷笑依旧，“因为她是我带来的人，怎么，司徒小姐是要替我管教下人？”
司徒南月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出昭禾会和洛夫人扯上关系，如今被逼的一句话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洛夫人把人救走。
被扶起的昭禾并没有松了一口气，她指了指柴房的位置，满目焦急，复又要冲洛夫人跪下。
很明显，落难的还有一个，她求着洛夫人去救。
洛夫人还没发话，阿月已经挣脱了挟制飞身扑了过来，她跪在昭禾和洛夫人面前，脑袋不要命的往地上磕。
“求夫人带我一起走，我与昭禾小姐是一起的！”
司徒南月刚想出身阻挠，被洛夫人一个锋利的眼神瞪了回去。
洛夫人解下身后的披风，亲自罩在昭禾身上。
“我就是要带你们一起走，我看哪个敢拦，清风，回府！”
那个被唤作清风的丫鬟便从人群中清脆脆的应了一声，帮着洛夫人将两个伤痕累累的姑娘搀上洛府的马车。
洛夫人临行前撩帘的最后一句话很有一些深意。
“你们司马府，好，很好，真是让我长了见识。”
司马南月的脸白了白。
她虽然不像谢长仪这么爱慕虚名，看重自己的闺中清誉，可被人当着一些油头有面的人这么评价，面子实在挂不住。
果然，不消片刻，那些燕都的小姐找着各种理由告辞了。
……
马车上，昭禾的手死死的握着洛夫人的手。
两个人都很激动，洛夫人回握着昭禾的手，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迟疑的问出声。
“孩子你是…你是谢长莘？”
昭禾呜咽着点点头，张张嘴型，想谢洛夫人道谢。
洛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对昭禾和阿月道。
“你们放心吧，即已上了我的车，从此以后就安全了。”
阿月泣不成声，扑通一声拜倒在洛夫人面前，将昭禾想说的话都说了个干净。
“阿月感念夫人的救命之恩，夫人之恩，他日做牛做马，必当涌泉相报。”
而另一边，终于可以放松警惕的昭禾已经沉沉昏睡过去。洛夫人动作轻柔的将阿月搀起，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了些。
“你先起来，把你们的遭遇慢慢告诉我，长莘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又是怎么说不出话来。”
阿月知道洛夫人口中的长莘就是昭禾，于是将司徒南月如何毒害昭禾，昭禾为了救她如何独闯司徒府，司徒南月和谢长仪又是如何一起百般刁难。
一一讲解清楚。
洛夫人和身边的清风都听得入了神，不时发出愤愤的指责声。
“堂堂管家小姐，养在深闺中，怎么养出这么一些龌龊狠毒的心思来？”
“谢长仪当真如此？再怎么说也是同父的妹妹……”
便是在三个女人一阵八卦中，马车不知不觉的停在了洛府，车夫在外面高喊了一声。
“夫人，我们到了！”
结果洛夫人没有被喊出来，倒是喊出来了洛府的公子。
洛子荀老远就听到自己娘亲的马车到了，脚步欢快的出来迎接，他敲了敲车厢。
“娘，别聊了，下车了。”
洛夫人听到自己儿子的催促，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昭禾。
“荀儿，你上前些，帮娘把谢姑娘掺下去。”
谢姑娘？车里还有其它姑娘？
他娘果然从车厢里推出一个姑娘来，这姑娘双目紧闭，脸……脸丑的厉害。
洛夫人皱眉，“你这孩子，难不成还要以貌取人？”
洛子荀只是初见时被吓了一跳，如今多看两眼，感觉也淡了，看着自己娘颤颤巍巍要驾着那个丑姑娘小马车，觉得麻烦。
“松手，我来。”
他一个弯腰，利落的将小姑娘拦膝抱在怀里，洛夫人松了一口气，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洛子荀掂了掂，怀里的人怎么那么轻。
抱在怀里，她的嶙峋的骨头硌的他生疼。
他半侧身问他正在下马车的娘，
“娘，将她安置在哪个院子里啊。”
她娘一边提着裙子踩着脚凳一边想也没想。
“就放到你的冬虫院吧。”
说花间就把事情都给安置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