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禾醒来的时候很懵,她尚不知自己是何处境。
洞中新添置了几个四脚鎏金的小火盆,心思别致的放到几个角落,即保暖又照明。
昭禾的目光自洞中一一扫视了去,眼角微抖。
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连自己睡着的石床上都铺着厚厚的毛物。
甚至于自己身上的衣物,从里至外焕然一新,想到是怎么焕然一新的,昭禾的脸蓦然变红。
她跳下石床,脚下传来地毯软腻的触感,她步向洞口,连洞口都打上厚重的布帘。
昭禾在心里感慨,数九寒冬的天气,冰冰凉凉的石洞被装饰的奢华不成样子。
自家恩公,是天下一等一的闲人加奇人。
她撩开布帘,方知洞内洞外是冰火两重的天气,帘外是寒风席卷着鹅毛般的大雪,以落了一尺来厚。
帘内是岁月静好,一室安谥。
昭禾在寒风口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身体尚虚,此刻眯着眼睛打量山中的风雪。
风雪中并没有她想找到的那个身影,只一个青衣书生,执着伞,那伞看上去有些年月了。
他只身一人,在大雪中步履艰难的向她走来,直至到了她面前,安静的抬了抬头,泛着一股子温润如玉的眉眼再熟悉不过。
李安。
昭禾有些走神,只盯着李安身后的一排脚印,双眼中蕴含着一种情绪,为若有所失。
李安笑,“你果然在这里。”
昭禾强迫自己移了目光,刚一打量在李安身上,便察觉出来异样。
他双目微红,似是哭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又为何说果然?
李安避开了这个问题,昭禾站在略高一些的石阶上,他看她需仰视。
他仰视着伸出一知素白干净的手,一如既往的体贴。
“路滑。”
昭禾将手交于他,由他牵着从石阶上跳下来。
脚下的雪很厚,踩下去会有很深的足印。
而李安身后除了他自己的足印,看不到别人的。
那人走了很久了吧,最起码是在这场雪以前离开的。
昭禾说不清自己的心思,即便有救命之恩,言语轻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是心存感激,却为何……念念不忘?
“走吧。”
她身无所长,山洞中一应物什都不是她的,倒也不必收拾,省了麻烦。
只一件不该拿的,被昭禾攥在另一只缩在袖子里的手里。
那是一枚骨哨,她握的太久,竟有些微微发热,想来是连昏迷的时候也未曾松过手。
“我们要去哪里?”昭禾侧头,这才发现李安将一把伞罩在自己头顶,而他足露出半个身子在外面,此刻已是半身风雪了。
“回家。”
李安今日不仅话少,还泛着一股子冷淡,累的昭禾也不敢多言,只管低头跟着他上了马车。
这个家自然不是指于村,于村已经没了。
一场大雪,连它最后存在的痕迹,也覆了个干净。
马车停下的时候,昭禾人已经到了燕都城中,李安自己先跳下车,还不忘转过身搀昭禾。
昭禾瞅着面前一座清静的小院,恍神。
在燕都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买得到门面这么净雅的二进院落,的确是实力不俗。
李安径直推了院门,在他的脚要跨过门槛时被昭禾唤住。
“李大夫。”
他停住脚步,却没转身,背影冷清又有些倔强。
纠结良久,昭禾还是把那句安慰的话说出口。
“节哀。”
昭禾和于村满村的人不过萍水相逢,面都没认全乎过一面,所以出了事,除了稍有些被欺压的愤慨,难以生出其它情绪。
可李安不同,像来是个水一般的温润脾气,在于村朝夕相处的与那些村民待过几年。
彼此间早已如亲人一般。
他的难过远超过昭禾的预料,昭禾有些心疼。
李安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直接拔腿进了自己的书房,书房的门一关,便是一下午。
昭禾不过是在山中睡了一觉,便觉得发生了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譬如,阿楚哪去了。
这个问题伴随着晚饭点的推迟,愈发显得迫切。
李安的宅子里没什么人气,灶台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而李安半点也没有出来吃饭或者做饭的意思。
昭禾没胆去打扰他,裹了一层被子把自己胡乱扔床上,闭眼瞎安慰自己,我不饿我不饿。
李俯宅子外。
小人负着手,满意的指点着这座宅子的地理位置。
恩,这宅子坐南朝北,正巧与相邻一条街坐北朝南的二皇子府相背,若是从后门跑,倒是很方便。
墨池低头在一边,想笑,不敢出声。
她一向知道自家王爷损,却不知道王爷损到这种程度,竟然不惜用了缩骨功顶着一副小孩的皮囊吃一个小姑娘家的豆腐哈哈哈哈哈。
墨池忍不住偷瞄,她们摄政王,小孩模样还是挺好看,不像长大了,动不动就要把人扔**里。
“再瞄就把你扔**里。”
楚淮南眼睛即便没有从宅子移开,却丝毫不妨碍他洞悉墨池的意图。
墨池乖乖的,眼观鼻,鼻观心。
昭国的**是个垄断产业,垄断者正是楚淮南这个变态,被扔进他的**里调教,那真是……
“要你买的东西带来了吗?”
墨池忙不迭失,“带来了带来了。”
她不知从哪掏出个油纸包,油纸包解开,便是一层荷叶裹着的烤鸭,鸭子被烤得油皮酥亮,看起来,很让人有食欲。
楚淮南皱了皱眉头。
墨池胆颤,生怕这位爷不满意,又掏啊掏,掏出一盒点心开。
普一打开盖子便奶香扑鼻,桃酥杏仁红豆沙,她见样都买了一些,
楚淮南再皱眉,墨池快哭了,哆嗦着问。
“没了,我还有些瓜子……爷要么。”
楚淮南叹口气,不与蠢货一般计较。
烤鸭太油腻,点心太干噎,都不适合大病初愈的人吃。
两宜相害取其轻,楚淮南从墨池手里选了点心,挥手摒退了人,小胳膊小腿跨过李府的门槛,直摸昭禾的房间。
路行了一半忽然被柱子后的一双手拽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