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禾愣神的这会,先生正念到“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昭禾记得这首诗的下半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隔着那影影卓卓的桃花,昭禾瞧见那教书先生的模样,白净面皮上是熟悉的精致的五官,他声音清朗极了,像是一颗颗玉珠子打在玉盘上。
那桃花树下坐着的学子们便摇头晃脑的跟着他学起来,声音中带着朝气,齐齐的喊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便是在这隐隐的桃花香气中,隔着粉嫩的花瓣,就这样看到了那教书先生的一双眼睛,四目相对的时候,很明显的,那先生也是一愣。
“同学……昭禾同学!”
那原本与昭禾搭话的青衣学子追了上来,伸手拦住了昭禾已经停下的脚步。
“前面的学子正在授课,还请你止步!”
“那……那个先生是。”
昭禾的眼睛始终死死的停留在那拿着课本的先生身上。
站在她身边的青衣学子也跟着瞥了一眼,随即释然的解释道:“你说南淮先生啊,他是我们礼道的夫子,平日里也会教我们一些诗书什么的。”
南淮……成蹊!
昭禾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太学这个鬼地方还能碰到成蹊,脸上多了一些惊喜之色,可是那厢,成蹊像是教授完了一样,带着书本就要离开。
美的人……大概无论去哪都是受欢迎的,成蹊不过是动了动步子,便有学子抱着课本将他团团围起,看起来,分外的好学。
昭禾站在远处默默的吐槽,这些人明明是冲着成蹊的脸好吗……长的帅就是有用啊。
“夫子夫子,为什么是我独南行呢!”
“夫子夫子,土国城漕是什么意思!”
昭禾翻了翻白眼,不理会身边大喊大叫的青衣师兄,径直挤进了人群中,那师兄还在身后无力的喊着。
“同学!同学!你要去哪啊!”
人群中一个十分清脆的声音,或许是因为独一道的女子声音,分外的扎耳。
“夫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个什么意思?”
人群中静了一静,这句话可谓是诗经中的经典了,竟然还有人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昭禾也不顾忌那些人盯着自己看,只拿一双眼睛固执的看着楚淮南,一副你不给我一个答案我就不走的样子。
楚淮南看着这个在人群中分外显得倔强的小姑娘,挑挑眉头。
“这位同学,似乎不是青衣级学子。”
随着楚淮南的话,大家都将目光放在昭禾身上,一时间,窃窃私语的声音便将昭禾淹没。
“什么啊,不是我们青衣级的学子。”
“你看她穿的,是白衣地字的吧!”
“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引得这群师兄们愤声征讨,昭禾尴尬的咳了咳,似乎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固执道。
“等我到了人字的级别,你就会帮我解惑么。”
楚淮南淡淡的瞥了一眼,全然像是一种被缠的受不了的样子,冷冷的道:“那就等你做到了,再说吧。”
接着便不再理会昭禾,径直离开。
昭禾呆呆的站在原地,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兴致缺缺的散去了,还不忘抱怨昭禾一句。
“都怪她,害的夫子都没兴趣为我们解惑了。”
那原本带着昭禾认路的青衣师兄也有多少不待见昭禾。
“你何苦招惹他呢,南淮夫子在学子中极受欢迎,你……”
“是不是等我到了青衣的级别,就可以听南淮夫子讲课了?”
昭禾却忽然无由来的问了一句,那青衣师兄话被她打断,先是无意识的点点头,随机脸上多了一抹嘲讽的神色。
“不过,还是劝你死心,你没发现么,青衣堆里,可没有女子。”
昭禾来了兴趣,转头认真的问道:“是学院的规矩么,女子不得晋级?”
“那倒不是……”那师兄沉吟了一瞬,还是如实相告道,“并非是不能晋级,而是鲜少有女子能够获得晋级的资格。”
“只要不是不能,就可以。”
说着,昭禾将目光放到不远处的黑色阁楼上,面上闪过一抹了然,向身边的师兄道谢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唉你去哪里啊!”
昭禾已经迈出脚步,还不忘扬声回答身后的师兄,“去找院长!”
那青衣师兄有些诧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用自己去带路么,不过看这位的样子,也不大像不认识路一样。
其实昭禾是个一等一的路痴,但是这院长住的地方在书中是可以翻到的记载,她老远的就看到前方的黑色阁楼眼熟,脑海中闪过自己曾经看过的记录。
“院长……应该就在这黑色阁楼里吧。”
离得尚远,就听到黑色阁楼里传来的阵阵抚琴之声,有白鹤在浅浅的溪中散步,不时名叫两声回应阁楼里的琴声。
琴声在昭禾踏进阁楼的时候戛然而止,有一把沙哑的嗓子从阁楼上响起,带着微微的催促,“老头子,快出来了,客人到了。”
昭禾在心中默默的八怪,院长住的阁楼里竟然还有女眷,难不成是院长夫人?
然而让昭禾更诧异的是后面响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奈与不耐烦。
“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喊我老头子!我不老!”
接着一个灰蒙蒙的身影从阁楼里窜了出来,若不是和院长同一张脸,昭禾真的无法相信这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就是昨天那个院长。
前者疯疯癫癫,后者一本正经,天壤之别了,难道说院长在自己家里都是这么随意么。
正当昭禾好奇的时候,那老头已经窜到她的面前,拿眼睛四处打量着她,那种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分明是不认识昭禾的样子。
“院长……”
昭禾俯身行礼,那院长却猴一样的避开,看着这个向自己行礼的人,眼睛眨啊眨,“你?你是谁啊?”
昭禾微微抬头,诧异的看向那胡子花白的小老头,确实是自己见过的院长没错啊,怎么忽然问自己是谁。
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那“院长”清了清嗓子,换一个方式问,“你来这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