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莘心中对燕九柯所有的好感,就此,烟消云散。她冷笑着做出温婉的样子,“长莘不敢,多谢殿下的抬爱。”
燕九柯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却莫名的心烦,扣住她的手腕道:“不要阴阳怪气的,你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殿下真的想知道吗?”谢长莘脸上的笑消失了,她用力将燕九柯的手指一支一支的掰开,“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和长姐相比,更是云泥之别。长姐配得上殿下,长莘是万万配不上的。”
“若是让长莘自己选,长莘宁愿嫁给一个普通人,与之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也不会嫁给殿下,和长姐共侍一夫。”
“还望殿下成全。”
两人对视着,房中很久很久都没有声音,直到燕九柯笑了一声。
他笑,小小的谢长莘,不自量力。
“你的确比不上谢长仪半分。”
“还是你觉得自己很特别,让本殿下会动用权势,强要了你?”
“本殿下不会做这种龌龊的事,你也不配。”
“墨影,送客!”
谢长莘离开的时候,瑶枝只敢躲在门后怯怯的看,燕九柯勒令了她,不准去送。谢长莘好笑的摇摇头,这位九殿下,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不过了结了这桩事,便可以心无旁鹜的准备太学的考试。
马车上,谢长莘静静的闭目养神,阿绿在一旁欲言又止。
“你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没有…”
谢长莘不去理她,继续闭目。等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因为一觉醒来,车上已经不见了阿绿,而且马车越来越颠簸,不像是回返的路。
谢长莘掀开车帘,双目所触皆是陌生的荒野,“停车,快停车,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谢长莘掀开车帘,才知道车帘外早以被人用木板封死,而车夫早已不见了踪迹,马儿被人动了手脚,受惊了一般狂奔着。
谢长莘的五脏六腑都被颠的隐隐作痛,她抓着木板,想要用手掰断,马儿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前方隐约能看到的,一如谢长莘心中不好的猜测。
是悬崖。
木板随着咔嚓一声应声而断,尖锐的木刺狠狠的扎紧了肉掌中,谢长莘无暇顾及,想要从开辟中的缝隙中钻出去已是来不及,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谢长莘连人带马车砸下了悬崖。
而祈天国中,执着黑子的楚淮南却心头一痛,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十足的吓坏了与他相对而坐的白衣道长,他扶着脸色苍白的楚淮南,手忙脚乱的用袖子胡乱擦拭着他嘴上的鲜血。
“你!你竟然用了同心蛊?”
同心蛊,一蛊连两命,若是男女同时服下,每当雌蛊的宿主遇到了危险,就会触发同心蛊,雄蛊的主人便会…以命消灾。
道长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大概疯了。
楚淮南勉强直了直身子,皱眉道:“她出事了,廖青山的阵法还没准备好么?”
白衣道长恨恨道:“追魂一事,已经在准备了。”
“楚淮南,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你的命就不是命吗!”
楚淮南淡淡一笑,执了白子重新落下,似有些落寂道:“我以无碍…若是没了她,怕是也无法独活。”
崖底下了一场雨,这场雨激醒了昏睡的谢长莘,谢长莘醒来的时候,浑身的酸痛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噬进去,她隐约记得自己从崖上掉下来,一路上她都在靠着抓住树枝,这才侥幸没被摔死。
有一个好消息是,她的四肢还健全。不好的消息是她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了。她拼了命驱使四肢,一寸一寸的挪到了山崖下可以挡雨的地方。
最可怕的不是淋雨,而是黑夜。
夜晚的时候,这场大雨还没停下来,而谢长莘最害怕的情况来了,她从山崖上滚落下来,身上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口子,淋了雨后怕是诱发了感染,此刻整个人都烫的厉害。
且,烧的迷迷糊糊的谢长莘听到山林中隐隐有野兽的呼唤,遥遥相应。
自己,怕是躲不过这一遭了吧。
堂堂的一国公主,竟然要沦落到做野兽的饱腹之餐,谢长莘一向觉得,在祈天国历来的公主上,自己是最没用的一个,没想到如今有了一个新建树…大概是,死的最惨?
“咦?”山洞静谧,这声咦的声音,便愈发显得清晰,强烈的求生意思促使谢长莘睁开眼睛,挣扎着爬向声音的来源。
闯入山洞的不速之客…不对,闯入山洞的救星是一个白面书生,他背着药篓,先是提防的看着向他爬近的不明生物。
“救…我。”
确定了这个不明生物是落难的女子后,白面书生蹲下身子,待看清了女子身上的伤痕后,饶是他一个七尺男儿,也不由的抽了一口冷气。
谢长莘隐约觉得对方是个好人,且自己已经成功的博取了这个好人的同情,便不在强撑,放心的晕厥了过去。
待她一觉醒来,早已雨过天晴,而且…她还换上了干净舒爽的衣服,睡在温暖柔软的床上了。
四处打量了一下,小木屋子很是简单,只有桌子椅子等简陋的家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不是任何一个她所熟悉的地方。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受了风寒,高烧刚刚退下,嗓子还需要时间才能康复。”
木门被推开,那个在山洞中有过一面之缘的白面书生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烟的药汁。
见谢长莘醒来,他温和一笑,“我算的不错,你果然是这个时候醒来。”
谢长莘心里晓得,这个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所有感谢的话她都说不出口,只有干着急。
“不要着急,把药喝了,会好些。”
用了药之后,嗓子果然舒爽了些,虽还嘶哑,但总算有了声音。
“谢谢。”
书生仍是和气的笑,“我是个大夫,救你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这书生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谢长莘活了小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