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床上的诺西脆弱得就像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一样,特别的没有生机。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微蹙的眉心泛着一丝苍凉。
这样的她,看起来好可怜,好脆弱。
一股刺痛从心间穿过,安辰墨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她...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他抬起指尖厮磨她的脸孔,发现她的肌肤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你说你怎么这么蠢?"欧阳抑郁的瞪了安辰墨一眼,顿了顿又道。
"她这得看情况。丢了孩子,诺西肯定会很伤心。你注意别刺激她,别再把身体气坏了。"
欧阳摇摇头,大步走了出去。
小蝶和灵狐走进病房,看到安辰墨那颓然的样子,都不忍把他叫出去。
"辰墨,诺西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小蝶走上前,轻声安慰安辰墨。
安辰墨摇摇头,一遍遍悉心的抚摸诺西的脸颊。
他很害怕,他的脸上尽是恐惧。"我要在这里陪她,你们快回去吧,明天还有婚礼呢。"
安辰墨叹息一声,特别歉意的看了眼小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破坏你的婚礼。"
"我们商量暂时不举行婚礼了,等到诺西康复了,还让她做伴娘。"小蝶怅然的叹息一声,心里也是遗憾极了。
本来明天的婚礼他们打算想办法缓和一下诺西和安辰墨之间的关系,因为他们本来就很相爱,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可谁知会发生这种情况。
"我想一个人陪着小傻蛋。"安辰墨祈求的看着灵狐,眼底尽是悲痛。
灵狐叹息一声,牵着小蝶离开了病房。
他知道现在安辰墨心里必然是最受伤的,一气之下让诺西失去了宝宝。这事如果安少飞夫妇知道了,必然也会气死。
大家都知道秋小白想当奶奶的迫切希望。
当所有人都走开,房间只有安辰墨和诺西两个人。
此刻,夜深人静,只有窗外的雨滴在不断哗哗作响。
安辰墨紧紧握住诺西的手,轻吻着那一根根冰冻的指尖,绝世的瞳孔里尽是泪光。
"小傻蛋,别怪我好不好?我们还有机会,还可以再生。我求求你,不要恨我,不要离开我。"
声声祈求的话透着安辰墨无数忏悔,他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的痛苦了。
诺西依然无声无息躺着,一动不动。但她的眼角,却源源不断的流着泪水。
无人知道她有多悲情,也无人体会她的痛!
沉寂的病房漾着浓浓的哀愁,挥之不去。
安辰墨一遍遍喃喃忏悔,他无法原谅自己。
诺西在床上昏迷了三天,当她掀开眼帘醒过来时,看到了安辰墨一张满是胡茬的脸颊。
他的风采再也不在,只有颓废,只有愧疚。
他看着诺西,嘴唇不断哆嗦着,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轻触着她的脸颊,眷恋不休。
诺西眼中忽的泛起一丝抗拒,她微微避过头,躲过了他的碰触。
这细微的动作让安辰墨心中忽的一冷,眉间惊起一缕恐惧。
"小傻蛋,求求你别怪我好不好?原谅我,我们还可以有更多的宝宝。"
他惊恐的看着诺西,看着她眼底的陌生和抗拒。
诺西转动着眼眸,把目光移向小蝶。
"对不起,没参加你的婚礼。"
她哑着嗓子道,声音特别的空洞。那绝色的脸上平静得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起伏,却看得人心酸。
"我们把婚礼延后了,等着你当伴娘呢。"
小蝶鼻子一酸,眼圈有些微红。她走上前坐在病床上,轻轻拉起了诺西的手。
"你的身体没事了,表哥说,以后可以生很多很多宝宝。"
听到宝宝两个字,诺西黯然神伤,她微眯起眼睛,一颗豆大的泪水从她眼角滚落。
以后,她不想再有以后了!
她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还有什么资格做母亲?
"小蝶,能叫这个人出去吗?"诺西眯着眼睛,声音很冷。
她从头至尾没理会安辰墨,因为她已经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去面对他。
他们之间的爱,在他强行进入她身体时就已经灰飞烟灭。
"小傻蛋,不要这样对我好吗?原谅我。"安辰墨惊恐的抓着诺西的手,却发现她陡然一惊,如碰到怪物一样抽开了。
他的手就那么僵在那里,不知道进还是退。
"辰墨,你先出去吧。"小蝶朝安辰墨努努嘴,示意他出去,她来劝劝她。
安辰墨抑郁的叹息一声,只好大步走了出去。
带他一走,诺西霍然睁开了眼眸。
"我要出院。"
"不可以,表哥给你修复了盆骨,必须要躺一个礼拜。你要对自己身体负责。"
小蝶认真的看着诺西,顿了顿又道,"诺西,辰墨他..."
"以后,不要再提起他。"
诺西打断小蝶,冷眼看着小蝶,"永远不要。"
"他..."
小蝶还想说什么,却被诺西那眼神震慑,她叹息一声,把话题转移。
"我和灵狐商量说,等你去东京电影节回来后,就再举办婚礼,你看怎么样?"
"你们干嘛要延后婚礼?灵狐大哥特别期待这场婚礼的啊?"
诺西动容的看着小蝶,特别的愧疚。如果不是她,他们也不会有遗憾。
"你不是特别希望当我的伴娘吗?我也没有太多朋友,我们俩这么有缘,所以我一定要等你来当我的伴娘。"
"谢谢。"
诺西浅笑一下,却依然掩饰不住脸上的苦涩。她眯起眼睛,不愿意再说话。
孩子没了,她忽然间所有的希望都没了。
她的世界瞬间变成了黑白之色。
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母亲去世后的岁月。特别的灰暗。
小蝶看到诺西昏昏欲睡,悄然走出了房间。看到安辰墨还在门口守候,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辰墨,你还是回去吧,诺西现在还不能接受你。你的出现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小蝶,你说我会不会失去她?我好害怕,我在她眼里看到了陌生,看到了决裂和排斥。"
"我也不知道。"
"我不能失去她,不能!就算用尽一切办法,我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安辰墨眼底泛起一股冷冽的光芒,一股让小蝶看了都不寒而栗的光芒。
他朝着病房深深看了一眼,佝偻着走出了医院。
四下里,忽然间刮起了一阵狂风,荡起一地的落叶。
安辰墨失魂落魄的走在马路边上,心里比这萧瑟的秋意还要苍凉。
天边残阳似血,狂风呼啸着卷起云层从天际扫过,很快覆盖了那缕残阳。
整个天空,忽然间变得阴霾起来。
安辰墨望着天空,第一次觉得这阴霾的天气看起来竟然如此让人振奋。
他看着乌云在他头顶密集,看着它们低压压的从他眼前闪过。
看着豆大的雨点穿破云层,噼噼啪啪的掉了下来。
原来,暴风骤雨竟然这样诡异一个过程。
他站在雨中,接受暴雨肆无忌惮的洗礼。他的衣服很快湿透,但丝毫不影响他霸气的存在。
好多过往的路人都侧目看着他。眉间有着惊讶,有着欣喜,还有着茫然。
他们心里想的必然是:息影的大明星安辰墨和千月分手之后,颓废得跟什么似得。
或许,明天的报纸上,又会出现很多有关于诺西和安辰墨的流言蜚语。
安氏总部秋小白满脸阴霾的站在安辰墨的办公室里,明眸中第一次出现了痛心疾首的神色。
"为什么骗我?你和诺西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她指着安辰墨,眼底尽是水光。
"你知道我多盼望有个孙子吗?我和你爹哋要这么大的公司做什么?我们不要这些,我们只要孙子。可是你..."
"妈咪,你不要生气,不要气坏了身体。"看着秋小白气得发抖的样子,安辰墨慌忙上前扶住她。
秋小白狠狠甩开他的手,看着他一脸的悲痛。
"你知不知道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怎么这么没用。"
秋小白气急,抬手一巴掌给安辰墨挥了过去,眼底的泪水也在瞬间夺眶而出。
她从小到大没舍得打安辰墨一下,她是他碰在手心的宝贝,是希望。
可是眼下,她实在受够了。他怎么可以蠢到这种地步?
"如果我还可以再生,我一定把你这逆子扔垃圾桶里。"
她哆嗦着嘴唇,脸色气得发青。她的孙子,她未曾谋面的孙子就这么给毁掉了。她心里的悲痛不比任何人少一点点。
"妈咪,对不起。"安辰墨眼圈一红,眉间更涌起一抹沧桑和悲凉。
谁都怪他,可谁有知道他心中的痛苦?
他说过要疼爱诺西一辈子,让她做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可他却亲自打破自己的誓言,他亲手毁掉了她的幸福。
她现在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他在她面前就是一团空气。
他难道不痛,不苦吗?
他已经难过得想要把自己剁了。
秋小白看到安辰墨颓然的模样,看着他脸上那清晰的掌印。
她鼻子一酸,抱着他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笨啊?你遇到坎坷为何不跟妈咪说?西西的个性很倔,跟林秋是一样样的,妈咪了解她的啊。你就这么把我们的宝宝毁掉了,你怎么这么笨?"
"妈咪,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这一刻,安辰墨隐忍的泪花决堤,他在母亲面前,哭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