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殿下把贵妃送来的荔枝全给了那个小贱人吃了?”蹇玲儿听得水络的汇报后,脸上呈现了恐怖的狰狞之色。
什么救命恩人,不过是推脱之词,当初的蹇玲儿,选择了相信,可是,整个建福宫的宫女和太监对燕喃出乎意料的尊敬,俨然成了这建福宫的第二个主子,这让蹇玲儿情何以堪?!
蹇玲儿眼色一眯 ,轻声道:“让玉萧过来。”
玉萧神情拘紧的看着蹇玲儿,只见蹇玲儿神情凛然道:“玉萧,你很聪明,我知道,母亲也知道,所以才把你送到我身边。以前是我太单纯,从今以后,我想在这个皇宫里立足,我想除掉一切可以妨碍我的力量。你,有什么办法?”
蹇玲儿神情一凛,半天没有做答,蹇玲儿也不着急,以为玉萧在想着办法。
一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玉萧神色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道:“奴婢听说,前几日五皇孙派了太监宫女来建福宫,偷偷打听骆冰卿怕什么,奴婢则认为骆冰卿最怕的,是冰。”
蹇玲儿陷入沉沉的思考中。
第三日蹇玲儿派燕喃去端本宫送东西,这本就不是什么劳累的差事,还能和两位小少年聊聊天,燕喃乐得清松。
到了端本宫,朱瞻善抚了抚额头上的细汗道:“骆冰卿,你去冰库一趟,将冰筒里续满了冰回来。”
燕喃不明所以,看着身后的年轻力壮的太监道:“五皇孙,为何不让保全去呢?他身大力壮,走得定比奴婢要快,等奴婢抬了满筒的冰回来,冰几乎化得差不多了。”
朱瞻善眼里精光一闪,燕喃越是推辞,越是认定,她怕冰。于是冷下脸,假装生气道:“叫你去你就去,吩咐不得了?”
燕喃无语的耸了耸肩,拎着冰筒吃力的向冰库行去。冰库在端本宫的东面方向,不算太远,却也不近,等到燕喃到了冰库之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将手里的冰筒刚刚递给冰库总管李公公,却听得外面什么公主驾到了,李公公便将冰筒和手里的大钥匙随手又递还给燕喃道:“冰库钥匙,你自己去装了冰吧,记得要锁好冰库门。”
燕喃点头称是,便向冰库库房走去。
冰库库房是所半建于地下的房子,地面和墙面,俱是两米厚的巨石,起到隔热保冷的效果。
每到冬天,有专门的队伍组成运冰队,将河面上结了冰的冰陀切成大块见方,运回这巨大的冰库中,到了夏天,再拿出来用。
缓缓推开厚重的冰库门,燕喃不禁打了一个喷嚏,掀开铁门后厚重的棉布帘,映入眼帘的,是如水晶般的剔透一片; 扑面而来的,是寒彻入骨的冰冷。
堆满冰块的冰室中间,有一条窄窄的只余一人而过的过道,向里面延伸,两侧,俱是大块大块的冰石。
顺着过道向里行进,是被裁成五寸见方的冰块,侧面放着几只准备运冰块的冰筒。
燕喃捡出几块放在冰筒内,尺寸却是正好四块冰块放进去,严丝合缝。
燕喃搬着厚重的冰筒,亦步亦趋的向库房门口走去,伸手去推厚重的库房门,却是纹丝未动,再用力一推,还是缝丝未动,燕喃心下一急,连着推了十多次,一个不好的想法喧然而出。
已经忽视自己存在的蹇玲儿突然派自己去端本宫;不会差使自己的朱瞻善突然派自己取这厚重的冰; 自己刚来取下,却来了个什么公主,李公公丢下自己一个人,而后有人锁上库房门……
只不知,是蹇玲儿与朱瞻善合谋的,还是蹇玲儿利用了朱瞻善?
如果只是朱瞻善,凭着自己对小屁孩儿的了解,顶多关自己一小会儿,吓唬自己。
如果是蹇玲儿是主谋,自己只怕小命呜唿哀哉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朱瞻善斜倪了小太监保全一眼道:“臭丫头一定吓得泪流满面,你去,在李公公没有发现前,将小丫头偷偷放出来。”
保全答应说了声是,便急匆匆向冰库而去,正行走间,遇到了身体不适的蹇儒人,儒人说,奉贵妃娘娘之命前去拜见,怕贵妃娘娘等急了,让保全赶紧去一趟贵妃处,免得贵人等焦急了,保全刚要解释,却见蹇儒人脸现怒色,心想也不过是跑趟腿的功夫,便又折向了贵妃处。
刚向贵妃汇报完蹇儒人不能按时到来的消息,外面却通传,蹇儒人到了,与她相约而来的,还有她一向不对盘的李儒人。
二人拜见了贵妃娘娘,难得见不对盘的二人合体,贵妃兴致很高的与这两个孙媳妇辈的少女聊着家常理短。
一旁的保全几次急得顺脸淌汗,却张不得口告退,哪有主人不发话,奴才焦急的道理?
直到日上三杆,蹇玲儿才似看到一脸焦急之色的保全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刚刚本儒人看到五皇孙向南方的方向去了,一路小跑,脸上很是焦急的样子,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六院南侧是乾清宫养心殿,是外廷与内廷的交汇处,也是皇帝披阅奏折、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内廷之人不得擅入。
保全一听当下大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要不然不会急得朱瞻善去乾清宫,这要是冲撞了皇帝,整个太子子系就全完了。
保全急匆匆向养心殿方向跑,直跑得热汗淋淋,到得乾清宫,只见值事太监一脸肃然,分立两侧,银甲侍卫分立两侧,*肃穆。
保全年纪不大,却也是个人精,没敢直接上前,而是躲起来观察,见半天也没有动静,有些放下心来,确定朱瞻善可能不在里面,便出了乾清宫,正要向回走,与朱瞻善来了个偶遇。
保全忙上前请安。
朱瞻善见到一头汗的保全,气道:“别提了,我无事想去建福宫看看大哥的‘威武大将军’,却在半路听到两个内卫聊天,说武楼武备库新进来一批劲弩,很是威风,几位皇叔抢着去看展示,我便也跑着来了,到了武备库一看,哪里有什么展示,子虚乌有,本邸下让小内卫给骗了,回去定饶不了他。”
保全连忙安慰道:“邸下切莫生气,武备库一有新武器出来,便会展示,许是记错了时辰,邸下就当是练武功、修体力了。”
朱瞻善展展颜一笑:“还是你最会说话。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小丫头放没放出来,有没有求饶?吓没吓哭?”
保全登时脸色一白,看看天色,已经过去有两个时辰(四个小时)了,身体再强壮的人也会被冻成冰块了。
朱瞻善看着一脸惨白的保全,当下明白过来,二话不说,撒开腿就向冰库方向跑,只是,乾清宫位于内廷最南端,冰库位于最北端,最快的速度跑到也要半个时辰,朱瞻善急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追悔莫急。
跑到冰库之时,一把推开上前请安的李管事,直接奔向冰库.
只见,冰冻的库房上,扣着一把将军大锁,硕大的钥匙,被丢在旁边的青石地上。
朱瞻善颤抖着手拿起钥匙,插了三次才将钥匙对准,众人推开厚重的铁门,只见靠近门口地上,一推燃尽的火堆,小女孩儿全身蜷缩,似一只被煮熟的虾,两眼茫然而空洞,嘴唇青紫,只是望着手里一把马上燃尽的火折子。
朱瞻善上前抱住小女孩儿,轻声唤着小女孩儿的名字,燕喃抬头看向朱瞻善,模糊的笑道:“我聪明吧,把冰都烤化了。”
朱瞻善微笑着拉起女孩儿,女孩儿脚下却一个踉跄,眼看再次栽倒在地,小男孩儿忙用肩膀支撑住燕喃笑道:“知道你最厉害了,连死都不怕。”
边说边扶着燕喃向外面走去,只是扶着扶着,小女孩儿竟似睡着般,没有气息。
小少年慌乱的将燕喃背在背上,急急赶回建福宫。
保全轻呼了一口气,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李管理,指着化了一地的冰水和被烧成灰烬的冰筒道:“处理干净了。”
朱瞻基早已经回了建福宫,听三德子说,骆姑娘去了端本宫,便没有在意,两个嫡亲的弟弟和她年纪相仿,也爱玩到一处。
可是,午膳也没有回来吃,朱瞻基心理就有些慌了,叫三德子去端本宫去找,三德子回道:“少爷,五邸下不在端本宫,出去好长时间了,估计骆姑娘也一起去的。”
自从知道骆冰卿在殿下心中是非一般的存在,三德子自觉的将“冰卿”改称为“骆姑娘”了。
朱瞻基不由埋怨起弟弟来,整日的像个皮猴般,没有老实的时候。
想及三德子向自己汇报,弟弟将只死老鼠扔到宫女们用膳的桌子上,吓得宫女太监们抱头鼠窜,只有小丫头面不更色气不喘的照吃不误,那个鸡腿啃得,那叫一个香.....
朱瞻善回去足足吐了一天,两天未进食。
朱瞻基嘴角不由一牵,竟然笑了起来。
正神驰向往,只听宫门口一阵嘈杂慌乱之声,不一会儿,三德子急急跑了过来报道:“殿下,骆姑娘出事了。”
朱瞻基忙跑向祥云殿,后知后觉,又跑去冰卿等宫女所住的娇嬉阁西二所。
屋子窄小,大部分的宫女太监都围在门外,见殿下来了,自动的让到两侧,朱瞻基心似漏掉了一拍,轻轻的推开房门,只见小女孩儿紧闭着双眼,气息似全无一般。
伸手去触及露在外面的手臂,竟似冰人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