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和沐斌二人冲出包围圈后直向山下而冲,刺客似乎知道沐斌想要与援兵汇合的想法,在来路上围追堵截,沐斌无奈,便反其道而行之,向山上而行,意图越过山顶,到得南山坡能仁寺方向。
为了迷惑敌人,沐斌将朱瞻基的衣服换下,又将一寻*的服装给朱瞻基换上,自己骑着逐风吸引了大量的刺客,朱瞻基才有幸借机越过山脉,逃到了能仁寺。
朱瞻圻听探子报,并准备在南山坡与刺客一起将朱瞻基拿下,当时所拦截的,正是假扮朱瞻基的沐斌。
骁骑卫与沐斌汇合时,沐斌己是浑身带伤的晕了过去,狼筅已经变成了秃树干。众人护送着到了能仁寺驻扎,此时,已经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沐斌醒来之时,金达和杨锡也已经赶了上来,正与朱瞻基寒喧,沐斌直接走入三人合议的禅房,一口气喝了一盏茶,深呼了一口气道:“殿下,末将有一事相求,骆姑娘还被困在北山坡,请殿下派一队兵将,随我去接她回来。”
金达与杨锡面面相觑,朱瞻基也是脸上一片凄色,沐斌不禁皱了下眉头道:“殿下不答应?”
金达不忍心的轻声说道:“对不起,骆姑娘被刺客打落了悬涯,我们没有救下她。”
“什么?!”沐斌语气如冰,眼色如刀的扫向二人:“她死了,还把她一个人扔在了那里?你们……好…….”
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几个时辰前,自己就告诉过她,一定要等着自己来接她,结果,他救下了殿下,却丢下了她。眼泪不禁涌流而出。
狠戾的扯住杨锡的衣领,怒道:“她救过你的命,因她,你马上要加官进爵,金达抛下她,你怎么也可以抛下她?怎么可以?”
见杨锡并不还手,金达忙从身后抱住男子的腰部,喊道:“沐斌,你清醒些,殿下的命,比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命都重要,皇恩浩荡,马革裹尸以还之,切不可儿女情长,等天亮了,我们就去接她回来。杨锡为了她,手腕也伤了,还要娶她做命妇、进宗庙.......”
“啪”的一声响,金达的脸上闪现一道红色的掌印,任谁也没有想到,一向在人前都是谦谦君子形象的男子,竟如此的暴虐狠戾。
男子眼色如潭,脸色苍白,嘶哑着声音道:“殿下,有你们这些忠诚追随的人,可她,却只有我,我这就去接她……”
看着踉跄着脚步向外走去的少年,朱瞻基眼前闪现出女孩儿皎好的面容、俏皮的笑容,以及醉酒时的娇憨,难道,从此以后只能在梦中相见了吗?自己,似乎还没有向她讨回传言的公道,还没有报酒醉之仇……
“等等,一起去。”
暗黑的夜里,一丛丛的火把,宛如一条条火龙,蜿蜒了半个山腰,照映了整座山脉,火红了不夜天。
北山山下的马场内,阿并向贺子期正报告着最新战况:“公子,天策卫成功解救了汉世子,如您所料,汉世子耐不住性子向皇太孙下了黑手,只是未动根基,唯一的收获是将骆冰卿打下了山涯,现在,朱瞻基、沐斌和整个骁骑卫都在山上搜救骆冰卿,少主,属下提议,以夜色为掩护,再行伏击一次……对方人困马乏,必能成功……”
“她,会死吗?”贺子期遥望着山上的火龙样的火把,轻声的问道。
“嗯?”阿并怔然,不知如何回答,那么高的山坡,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生还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吧?可是,看着少主隐黯不明的神色,阿并不知道,少主是希望她死,还是不死呢?聪明的阿并选择了静默,也没有再提伏击计划。
来到燕喃跌落的陡坡,沐斌连唤了好几声燕喃,回答他的只有阴冷的寒风和飘忽的树影。
几人的心顿时如堕冰窖,金达想张嘴劝说什么,却看到朱瞻基一脸的静默,杨锡一脸的沉痛,以及沐斌一脸的狠戾,到嘴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
沐斌解下腰下的绳索,怕不够用,又将从能仁寺里拿到的绳索拴上,让士兵举着火把,拴在腰间就要下去。
金达却上前拦住道:“你身上有伤,现在又是黑天,下去等于送死,让李将军带人下去。”
沐斌眼色如墨,厉声喝道:“闪开!我要自己去接她!!!”
金达也来了扭劲儿,二人相持不下,正相持间,只听涯下一个清晰的声音叫道:“喂,你们是坐着蜗牛来的吗?我快被冻死、饿死,打个磕睡还要被吵死。”
众人一个错愕,随即喜上眉头,杨锡当下激动的扑到涯边,声音颤抖的叫道:“骆冰卿,你没有死?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遇到鬼了吗,你要再不找人来救我,我真要成了倩女幽魂了!!!”
杨锡脸上闪现一抹愧色,如果不是沐斌的坚持,自己一众人等只怕以为她已经死在涯底了。
“喂,木头,将你的绳子扔下来,我缠在腰上,拉我上去。”
绳索一点儿一点儿的被拉了上来,燕喃灰头土脸的呈现在大家面前,还未等女孩儿适应光线、看清眼前之人是谁,就被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冲入鼻中的是浓浓的汗泥味,现在竟也变得如此好闻了。
燕喃不好意思的在怀里蠕动了两下,直到对方放开了自己,才看到满身划痕的沐斌,不由得嫌弃的用一只手在鼻前煽了煽风,耻笑道:“沐叔叔,你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了,比我跳涯还要狼狈,八月中旬的相亲大会,你这是要被集体灭灯的节奏啊。”
沐斌宠溺的捋了捋一样狼狈却在吹嘘的女孩儿的头发,轻笑着,眼里还闪着一丝波光。
燕喃转向杨锡,撅嘴道:“你这家伙,怎么才来救我?我还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不管了呢!你可是有前科的人,给你黄牌警告了啊。”
杨锡神情里闪现出一种尴尬,张嘴要道歉,却不知从何说起。
沐斌却抢过话头道:“杨锡将敌人引开了,一摆脱了刺客,就带着我们来接你了。倒是你,怎么在这种地方打磕睡?遇到野兽多危险?”
杨锡感激的看向了沐斌,沐斌却连眼神也欠奉一个。
燕喃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讪笑着将一个手帕举到面前,笑道:“没有野兽,闲着无聊,抓了这个,好凶猛的哦,吵得我都睡不着觉。”
转脸又将帕子递给朱瞻基道:“殿下,一个人实在无聊吗,没有机关,没有武林秘籍,只抓到一只‘威武大将军’,现在转送给殿下,算是答谢救命之恩。”
打开帕子,一只大个儿的蟋蟀精神气十足,见到缝隙立马想要跳出来。
眼急手快的燕喃忙用手扣住,与殿下的手,一个在下,一个在上,中间只隔着一只白色的帕子,和,一只上窜下跳的蟋蟀,在二人手掌中间跳动的感觉,甚是奇妙。
朱瞻基心中划出了一条不一样的划痕,想要抚平挥去,却怎样也挥之不去。
燕喃将手欠了一个小指缝,偷眼向手里看了看,方小心翼翼的将帕子拢了拢,松开手掌道:“这家伙火力十足,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到的,听说你爱玩,才来了兴致去捉,千万要好好训练,将来说不定能帮你开僵拓土,开创仁宣盛世呢!”
说完,转过头来对沐斌委曲道:“木头,我脚扭了,走不了了。”
沐斌嗔怪的看了一眼小女孩儿,讽刺道:“几个时辰前,你也说脚扭了。”这是说自己上午到马场时装脚扭的事儿。
饶是燕喃脸皮再厚,此时也是不由得一红,辩解道:“又扭了,犯法吗?”
沐斌不再理会她,一伸双臂,将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一匹枣红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女孩儿身后,不理会众人,径直向山下马场驰去。
到了马场,只见沐心、沐五以及几个黑虎火铳营的家卫已经等在那里,见二人来到,齐刷刷跪了一地,全是告罪之声。
沐心站起身来,将自己腰间的皮鞭递给了沐五,燕喃惊疑的看了看沐斌,见沐斌抿唇不语,又看向沐五,只见沐五将皮鞭飞扬,刷刷五鞭,鞭鞭打在了沐心后背。
鞭子是沐心的武器,上面带着尖尖的倒勾,五鞭虽少,却鞭鞭见血,勾勾带肉,沐心却忍着一声不吭。
“木头,你快让沐五住手,不要打沐心,是我甩开她不让她跟着我的,你快住手。”燕喃嗓音不由得发颤。
骑在马上的沐斌却纹丝未动,燕喃急得如同火焚,要跳下马来,被沐斌右臂紧紧箍住,动弹不得,燕喃急得眼睛发红,一口咬在了少年的手臂上,渗出了道道血丝,少年却是一声不吭,亦不放手。
沐五打完五鞭,又将鞭子递给沐七,沐七毫不留情打在沐五身上,接着又递给了沐九……直到十数人全部挨了皮鞭。
沐心这才走上前来,对着燕喃和沐斌一抱拳道:“少爷,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让小姐以身犯险,下次再犯此罪,提头来见!!!”
见沐斌松了手,燕喃忙跳下马来,带着哭腔的扶起沐心道:“对不起,沐心,都是我的错,让你受牵连了。”
女孩儿坚定的转过身来,厉色的对沐斌道:“沐斌,是你把沐心给我的,既然给了我,你有什么权力处罚她?如果不给我,就不要让她在我身边!!!更不用保护我!!!”
沐七上前一抱拳道:“小姐,您说错了,惩罚沐心的不是少爷,是我,我是沐心的亲哥哥,哥哥管妹妹总有权力吧?!”
“你,你们……”燕喃感觉自己喘口空气都是件费力的活计,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沐斌,连理都没有理会后赶上来的朱瞻基等众人,就徒步向马场外走去。
沐心连忙跟了上来,轻声对燕喃道:“小姐,晚上山里野兽多,我们要在马场宿一夜,明日再下山;家里已经知晓您在能仁寺借宿了,不必担心;贺大人已经安顿好了客房;奴婢已经烧好了热水洗澡,换洗衣服也带来了;小姐房里已经点好了安魂香,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燕喃脚步一停,没好气的问道:“沐心,你家少爷是不是小时候不幸福啊,长大了所以有强迫症?!”
“嗯?”沐心一脸的懵登。
“呃,算了,我要洗澡。”生气归生气,燕喃实在不忍心让沐心再成“下岗女工”,还是个武林高手的“下岗女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