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都在惩罚你啊,贼子。”
郑玄沉默不语,肌肉仿佛在根根撕裂一样的双腿痛苦难忍,颤抖不止,站立不稳,瘦弱的身躯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这是你自己选的绝路,怨不得旁人,还不乖乖受死吗?”刘永不慌不忙从山石之后转出来,戏谑的笑着,快意无比。
郑玄歪头看了一眼两侧陡峭悬崖,黑雾弥漫,深不可测,心有苦水说不出,难怪刘永追他时不紧不慢,原来早知道这条路是绝路,纯粹是在戏耍,大概还等着欣赏他绝望的表情。
刘永等着郑玄绝望恐惧的跑回来跪下求饶,然而郑玄却没理他,和悬崖尽头站着的两人对峙着,那两人原本正一站一蹲在崖边说着什么,郑玄突然冒冒失失的跑过来,两人瞬间警觉,一个拳上闪烁金芒,一个抽出一截长鞭,甩开一片水光。
刘永慢悠悠走上悬崖,本想玩弄走投无路的老鼠,视线从郑玄背后掠过却看到了另外两人,吃了一惊,“吕崇文?孙晏婳?你们怎么在这儿?”
悬崖尽头正是吕、孙二人,两人一见刘永也是一愣,孙晏婳更是明显的眼神慌乱了一瞬,双眼逃避着刘永的逼视,不过瞥了一眼身边小山一样魁梧的身影,她很快平静下来,毫不避退的正视刘永。
“我们闲来无事,想到这深渊研究一下看门人的来历,不行吗?倒是你,又没被看门人追杀,怎么落得这幅惨像?”
刘永嘴角一撇,对孙晏婳的明嘲暗讽无动于衷,反倒哂笑,“哟,跟着姓吕的蠢驴跑了才没多久,这么快就染上驴脾气了?我记得当初你可不是这么对我说话的啊,柔声细语,‘情郎’,‘公子’,叫的一声甜过一声——”
“你!”孙晏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美目圆瞪,俏脸涨红。心底担忧,偷偷看了一眼吕崇文,,长鞭一甩就要上前与刘永动手。
吕崇文轻咳一声,横移一步挡住了孙晏婳上前动作。
刘永嘿嘿一笑,面上隐现调侃之色,“呦呵,傻大个都开始护着她了?她是不是也对你卖骚了?柔情蜜意地给你灌了不少**汤?有没有在你胯下叫情郎啊?就像——”
“刘永你住口!”孙晏婳不敢再听下去了,恼羞成怒就要冲上去撕烂他的嘴。吕崇文知她实力深浅,况且己方两人身上都带着伤势,贸然与刘永动手必定吃亏,连忙伸手拦住她。
“吕道友你不要拦我!”孙晏婳羞愤难当,有些失了理智,挥手一摆,想要推开吕崇文的阻挡。
“嘶——”吕崇文倒吸一口凉气,单膝跪地抱住左臂,面色痛苦,左臂反方向扭曲着,晃来晃去。
“啊!吕道友你的手臂——要不要紧?都是我不好……”孙晏婳吓了一跳,冷静下来,一脸后悔自责。
“不要紧的,都怪俺自己忘了左臂还没长好,用这只手拦你。”吕崇文憨厚一笑宽慰道。
刘永咂咂嘴,神色嫌恶,“啧啧,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郑玄难堪之极,这三人自顾自说着话,却把他夹在中间,没处跑去。心思如电转,想找出破局之法,却也没有什么好点子,似乎真的是死路一条,除了傻愣着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吕崇文低头抓住扭曲的左臂,眉头紧皱,低声痛吼,用力一掰将断臂复原到正确位置,伤口处淡金光泽的波光像胶水一样蠕动着,将断臂重新粘合。而后运转劲气,面如金箔,将满脸冷汗蒸干,起身面对刘永。
“刘道友,谁都没有染指祭坛上的收益,恐怕尽入了你一个人囊中吧。”
“没有,我登上祭坛之时,神液已经被那怪树吸收干净了。”刘永平静答道,神情坦然自若,目光漫不经心的在夹在三人之间的郑玄身上一扫而过。
“俺们两个人也没有丝毫收获,不曾抢了你的神液,既然如此,刘道友所来为何还请明说。还有,这少年是什么人,为何遭你追杀,也请一并告知。”吕崇文语气郑重平静,浑身肌肉却始终绷紧,隐而待发——刘永毕竟是众人之间实力最强者,一身术法高绝玄妙,加之行径向来乖张,不似善类,他根本无法放下戒心。
“我来此本就没想到会遇到你们两个,不是冲你们来的。至于这小子……跟你们没关系,他偷了我的东西,纯属私人恩怨,呵呵,私人恩怨。”提到了神液,刘永警惕起来,语气平淡匆匆带过,不再针对吕崇文和孙晏婳,只希望赶快把两人哄走,唯恐他们怀疑到郑玄头上。
神液?对啊!那些黑乎乎的液体能认刘永这装逼犯如此看重,肯定是好东西,而且就在自己身上!郑玄眼珠一转,想到了自己的筹码,若是抛出神液加以利诱,就不信这莽汉和美妇不心动。
“他说谎了!神液全都被他独吞了不想分给你们如今被我夺来就在身上那大个头只要你救我一命我把神液全都送给你哎呦——”
郑玄主意一出,立刻气也不喘一下的乱嚷,长长一句话机关枪扫射一样一口气喊完,把刘永想瞒下的秘密吐了个干净,说着还抖开背上包袱,从宝气璀璨的一堆东西里掏出一个玉盒。
这玉盒一见光,吓得刘永也顾不得吕崇文这个大敌就在一旁窥伺,身子一晃冲到近前,灵猿探臂将郑玄拎在手里,心里暗自后悔,为何方才追杀之时生出了玩弄折磨这贼子的想法,若是干脆利落一刀剁了,收回神液就走,哪里会惹出这样的麻烦来。心里懊恼着,掐着郑玄后颈的手不自觉的像铁钳一样缓缓收紧,疼的郑玄乱叫。
吕崇文本来只想问明情由,撇清关系好避开刘永锋芒,想来与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利害纠葛,却不曾想郑玄竟抛出神液这个烫手山芋,给他出了一道选择题。
刘永斜睨着吕、孙二人,眼中寒意逼人,杀机暗藏,“怎么,你们两个想与本公子争上一争?”
本来实力就略逊一筹,如今更是都伤势在身,急于寻一个安全之地疗养,哪里还愿意主动挑起争斗?吕崇文与孙晏婳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吕崇文读懂她眼中含义,点了点头。
“躲避看门人的追击之时没有去争夺神液,那便已经是放弃了,。你不是说强者制定规则吗?你比我们强,况且神液也是由你一人夺得,就该是你的,我们不会与你争,还请让开一条路,放我们离开。”
刘永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且仍是保持着威胁的神色,冷冷的点点头,侧身让开道路
真怂啊!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刘永宝贝成那样肯定了不得啊,这两个家伙就不心动的吗?郑玄万念俱灰,还想用那什么神液换条生路,哪成想竟然碰上两个胆子这么小的,还没动手就怕了,在祭坛上主动冲撞看门人的气势哪去了?
被人像小鸡仔一样拎着,还是把那玉盒紧紧搂在怀里,郑玄看着小心戒备缓缓靠近的两人,心里不住碎碎念。
吕崇文与孙晏婳小心谨慎的靠近,戒备着刘永可能突然出手——虽然放弃神液的争夺,交换来安全离开的机会,但毕竟两人身上伤势明显,刘永若是心生贪念想要杀人夺宝,恐怕难以应付,不得不防。
互相防备着,两方人渐渐接近,即将擦肩而过。
“等一下!”
孙晏婳突然一声喊,各怀心思的两方都是一惊,迅速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怎么了?”吕崇文见孙晏婳盯着刘永提在手里的少年看,一边关注着刘永的动作一边赶忙发问。
“那枚徽记……我见过!那是洪丹的徽记,这小子身上穿的是洪丹的斗篷!”孙晏婳指着郑玄领口,急切的看向吕崇文。
郑玄费力地低头看去,原来一直不曾注意过的斗篷领口之下暗藏徽记,被刘永拎着脖领子这么一提,挣动之下领口翻开,一个闪烁着黯淡赤色光芒的圆形花纹出现在眼前,却是一只火红凰鸟口衔着一柄长剑,盘旋飞舞的模样。
“这是洪道友的家徽?!那小子,你和洪丹有什么关系?”吕崇文一见那印记也眼神一变,关切起来。
刘永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这徽记,方才知道这贼子身上穿的青袍竟然就是洪丹之前所穿的斗篷,不由楞了一下。难怪之前见到洪丹时她不顾醒目鲜艳的色彩容易被看门人注意,竟穿了一袭火红长裙。
郑玄见几人看到这徽记愣住,那莽汉与美妇更是一脸关切,不由心头重燃希望,赶紧拉关系,“我是洪丹的弟弟啊!来这里寻找失散的姐姐的!你看她的衣服我都穿在身上呢,不是亲戚的话一个女子能把衣服给男人穿吗?这是她心疼我这个弟弟,怕我冷才给我穿的!”
吕崇文见他说的不像作伪,不由上前一步,刘永见状倒退戒备。
“刘道友,你想要怎么处置这个人?”吕崇文盯着刘永的眼睛,口气严肃。
“就算是与洪丹有关又如何?这小贼对我下……偷了我的东西,自然要杀。”
吕崇文闻言面色阴沉,不顾伤口撕裂,身躯暴涨,就要动手。
孙晏婳忙拉住他,“我们情况不妙,还是不要……”她有些后悔,如果不是她一时激动开口点出,或许吕崇文根本不会注意到那枚徽记,如今得知那小子是洪丹的弟弟,以吕崇文的性子哪里还能放着不管?可不说实力对比,光是两人伤势……
吕崇文甩开她的手,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要忘了洪丹是为什么被逼到这绝路上来的!”
孙晏婳闻言身躯一顿,沉默不语,松开了阻拦的手。咬咬牙,长鞭一荡,向刘永卷去。
“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