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香衣茫然了片刻，垂下眼：“你是谁？”反抗命运，这女人是凭什么才敢这么说这么做。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会被人三两句话就蛊惑了去，她见过许多，深知世人都爱锦上添花，雪中送炭者寥寥无几，纵是雪中送炭，这其中又有多少是不怀好意，委实不可估量。

“我叫婧娘。”

“婧娘？”洛香衣很怀疑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婧娘是个很普通的名字，甚至可以说不是真名，有些地方上会被称作婧娘的女子，只是名字里有个婧字罢了，便相当于婧姑娘。

“谭婧娘，谭家的漂亮姑娘。”婧娘加上了姓氏和解释，表示她本来就叫婧娘，不是习惯上的称呼。

“你拿什么反抗命运，我凭什么信你？”洛香衣反问道，谭婧娘这个名字她没有听说过，只听说过谭婧，名字像个女人，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青州北营的一名参将，出自青州慕家，却与慕家不对付，但已经死了。

婧娘笑了起来：“你以为反抗命运需要什么？”

洛香衣语塞，反抗命运需要什么？她也不知道。

“把手伸出来，我告诉你你能有什么。”婧娘的声音听上去懒懒的，却依旧听不出她在哪里。

她到底在哪里？

洛香衣没有伸出手，反倒握紧手多了几分警觉：“帮我反抗命运，你能得到什么利益？”没有利益的事会有人做吗？

“利益？”婧娘嚼着这两个字，过了一会儿才道，“用你们的话来讲也没什么利益，可是对我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利益。”

洛香衣皱眉，这算什么答案？利益，本来就因人而异。

“他快要回来了，你慢慢考虑吧，想要了就伸出手叫我的名字。”婧娘有些急，就像那天晚上占据了逐邬身体的那人一样，一见赫连翳就逃了。

婧娘说的他就是赫连翳，洛香衣怀疑她跟那天那家伙是一伙的。

赫连翳果然回来了，后面跟着沾了一身血的商烟罗，洛香衣晃着眼在两人之间来回，看来还是赫连翳厉害些，他身上一点儿血也没有，心下便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明白。

“洛儿。”

“洛姑娘！”

两人同时开口叫道，赫连翳斜眼，商烟罗急忙跳出去：“我洗干净就回来，赫连翳你别抢我的地方！”

洛香衣愣了下，她的地方？之前商烟罗还很张狂的，怎么就逃了？

“洛儿今晚同她睡，我和逐邬在外面，有事叫我。”赫连翳说道。

洛香衣才知道商烟罗切莫意思，急忙摇头：“不，不用了，我不困。”

还睡，她都睡了好久，再睡就成猪了！她也忘不掉商烟罗看她的眼神，那样刻骨的憎恨，她到底哪里得罪她了？还是那个阿遥姑娘得罪她了？

要是商烟罗半夜起什么坏心思，她叫赫连翳也来不及。

相比之下，还不如跟着赫连翳，虽然会被占便宜，但总比丢命强啊。

赫连翳想想也对，睡了那么久，现在应该没什么睡意，她不睡，他陪着就是了。

商烟罗洗干净血迹回来，听见赫连翳说今晚她一个人睡时，顿时不答应了：“不行，我要跟洛姑娘睡，你们两个臭男人出去！”

这个小村子里只有他们四个人，明明还有那么多房子，却偏偏来抢这一间，还偏偏来抢她。

洛香衣无语，她什么时候变得连女人也要来抢了，不是只有男人吗？

“洛姑娘想不想知道十年前的事？跟我睡我就告诉你。”商烟罗动了动唇，微弱的声音在洛香衣耳边响起，洛香衣一怔，十年前……

她遇到的事都是因为十年前，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洛香衣知道不该好奇，但现在身在其中，好不好奇已经由不得她了。

不过，商烟罗的话怎么听都有些怪异，跟她睡……

要不是知道商烟罗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且真有意中人，洛香衣还以为她真有什么歪心思。

洛香衣只好表示想跟商烟罗说会儿话，赫连翳知道她们都不喜沈嫣然，肯定有话可说，商烟罗又适时的表示马车在村子外边，请赫连翳去把东西拿过来。

赫连翳出去吩咐了逐邬，就没进来，这让洛香衣很不安，赫连翳一旦知趣，她就会倒霉。

商烟罗摆了个胜利的微笑，坐在床边踩掉鞋，轻叹口气：“还是床上舒服，洛姑娘不过来坐？”

洛香衣还在想自己这次会怎么倒霉，听到商烟罗叫自己，眼一翻也坐过去：“商姑娘知道十年前的事？”

“知道啊，十年前我在青州呢。”商烟罗眯着眼点头，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那时候我刚进青雀，还是个小女孩呢。”

商烟罗正式进青雀时刚好十一岁，出训练营的成绩斐然，轻功暗器内力都是甲等，一手双枪也颇有气势，被分到慕青凰身边，那时她还以为慕青凰是男子，第一天就被姐姐们推进去侍寝，羞得红了脸不敢抬头，等慕青凰脱了衣裳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慕青凰是女子，她身边的亲卫都知道，她父亲知道，玉麟国主也知道。

慕青凰没什么喜好，除了军务练兵，就是照顾旧伤反复的慕将军，慕将军身体好些她就会去探望妹妹，已经嫁人的慕家二小姐。

商烟罗见过二小姐几次，那段时间慕将军身体不错，慕青凰就经常带着她去皇子府，那是个早早的就被赶出宫建府的皇子，连个封号都没有，比那倒霉的璟王还要可怜，寂寂无名人又老实，连个流言都没有，但商烟罗没见到过。

二小姐刚回家时，慕将军的身体还好，问她可有意中人，慕青凰嫁不得，名义上的大小姐，实际上的二小姐却能嫁人。二小姐说那个送她回来的人很好，慕将军当时发了火，隔天却请了旨将她嫁了过去。

婚事办得低调，婚后也没什么风声，但商烟罗记得，有一次慕青凰和慕仙虹在园子里吵了起来，好像是因为那个无名的皇子，最后慕青凰把慕仙虹推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