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黑说讨厌谭婧，洛香衣微微一笑，抓着身后的人柔声道：“赫连翳，你帮我把他丢出去好不好？”
他叫了半天，这些丫鬟竟然没一个发现他，哼哼，洛香衣才不信他是被赶出来的，就算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的子侄。
赫连翳觉着这主意很好，上前拧着小黑的脖子，就从墙头扔了出去。
眼下雪小了些，墙里墙外都积着雪，倒不必担心这小娃娃被摔坏了。
洛香衣只听见墙外一声钝响，小孩子哇哇的哭了起来，紧接着一个小脑袋从墙外冒出来，白嫩嫩的小手握着糖。
小黑就趴在墙头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大姐姐，小黑变小了，大姐姐就不认识小黑了。”
原本笑盈盈的姑娘一下沉了脸，小黑还哭着，浑然不知他现下正戳着洛香衣的痛处，现下她最怕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她是阿遥姑娘。
这个小屁孩只见过她一次，何来变小了就不认识了这一说，他说的分明是阿遥姑娘！
又一个认识蒲遥夜的！
“让慕青凰来把他领回去。”洛香衣咬牙，“不然就卖了。”这么个可爱的小娃娃，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小黑显然不是看上去的年岁，虽然对有些事似懂非懂，但卖了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还是明白得很，顿时哭得惊天动地，小身子在墙头滚来滚去：“大姐姐要卖了小黑，大姐姐不要小黑了……”
洛香衣见了也不心急，全当看热闹了，一则掉下来也摔不出个什么，二则这小子在上面滚来滚去，就是不掉下来，看来是装的。
赫连翳看了眼墙头上不依不饶的小屁孩，牵着洛香衣进屋关门，外面下雪又吹风，谁陪那小屁孩在外边胡闹。
“洛儿不用理他，一会儿慕青凰听见了就会来把他领回去。”赫连翳说道，洛香衣嗯了声。
“她要是不来，我们就把这小子卖了。”
洛香衣念念不忘这茬，赫连翳不禁笑了，捏着她鼻尖道：“那小子可不好卖，一般人出不起价钱，出得起价钱的又没几个愿意买。”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这意思是来头很大了？想想也是，慕青凰带在身边的侄子，想必出身也不一般。
洛香衣听着外面的哭声越来越大，瘪着小嘴道：“卖不掉就灭口。”
赫连翳一愣，委实是没想到她也会说这两个字，不过这样使着性子小意的说要把谁灭口，看着又让人想笑。
“洛儿，玄岸折腾了三百年才有这个儿子，我们要是将他灭口了，往后就要亡命天涯了。”
呃，说的也是，这小屁孩出身太好，不好对付。
洛香衣呐呐道：“下手干净些不就好了。”花姐姐经常教训她，下手要干净，不能被人抓到把柄，做不到就别急着下手。
赫连翳无奈宠溺的笑了笑：“洛儿，玄鸟一族有神通，可逆世而观，虽然最多只能看到一天前发生的事，却不是下手干净就不会被抓到的。”
……
洛香衣泄了气，郁郁的望着赫连翳。
“玄小黑，你又跑出来胡闹！”
这时，慕青凰着恼的声音传来，墙头上的小屁孩立刻不哭了：“姨母，那个坏人打我。”
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吧？
洛香衣没想到这小娃娃先告了赫连翳，抬眼见他面色如常，还是拿不定他在想什么，她一直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够了，你再跑出来胡闹，我就把你送回去！”不知怎的，慕青凰的气很大，原不过是小孩子胡闹，也没出点儿什么事，她却扬言要将他送回去。
虽然疑惑，洛香衣却没打算去问，只当做没听见，却又听见小黑委屈的辩解：“不是小黑跑出来的，是姨父把小黑赶出来的，姨父要欺负姨母，才把小黑赶出来的。”
还真是谭婧把他赶出来的？
洛香衣愣了下，才抓住他话里的古怪处，欺负？谭婧欺负慕青凰，把他赶了出来？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就算是装作不懂，被赫连翳欺负了好几回，也该明白了，当下脸颊泛红，小眼神里透着些尴尬和羞涩。
这话，怎么在外边说出来了，也不知道院里的丫鬟们有没有听见。
而外边，慕青凰被个小屁孩叫破了情事，倒吸口冷气，深色的眸子里燃起两团熊熊的怒火，谭婧，你给老娘等着！
“玄小黑，明天，跟你那个死鬼老爹回去，再让我看到你，我拔光你的毛！”
一听要回去，小黑皱着脸可怜兮兮的抓着慕青凰的手指，软绵绵讨好的叫道：“姨母。”
“闭嘴！”慕青凰火大。
“姨母。”小黑契而不舍。
“闭嘴！”
“姨母。”
……
两人的声音很快就远了，消失了，洛香衣才觉得这尴尬稍稍减了些，抬头望了眼赫连翳，见他也看着自己，脸上腾的一下烧起来，低头盯着指尖不说话。
“洛儿。”赫连翳握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里。
轻轻嗯了声，洛香衣望着占据了视线的凤尾花，舍不得放开的回抱住他，她不想否认自己喜欢这个人，虽然哀戚于他不喜欢自己，可当他示好时，她的哀戚决心连三月里的微风都敌不过。
她放不掉，就只能等着别人来斩断她的妄念，而其中最锋利的，便是她身前的人。
“赫连翳，你的衣服上怎么都有凤尾花？”洛香衣一直很好奇，却没敢问，一个男人喜欢凤尾花的衣服，想想都有些奇怪。
若是一件两件就算了，若是有别的花就算了，可每一件上都在同一个位置绣同样的花，不是很奇怪么？女人也没这么无聊吧。
“洛儿不喜欢凤尾花？”赫连翳却道是她不喜欢，想着她喜欢什么花。
洛香衣急忙摇头，仰头看着他想要证明自己没有不喜欢，却发觉这样说话太难受，无奈发低头道：“没有不喜欢，只是，只是你每件衣服上都有……”
所以才问一问，这花对你是不是有特别的意义。
后面的话洛香衣没有说出口，但重新仰起的脑袋上，一对乌卒卒的眼珠子将情绪宣泄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