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让人将她接来？”赫连翳换了个主意，恐她不喜欢许州的天气，又道，“不然我们先选个温暖的地方，再将她接来。”

赫连翳并不喜欢那个开妓馆的女人，虽则洛香衣是承蒙她照顾才能活下来，但那个女人的存在就像尖刺一般提醒着他，他不在的那三年里，他的洛儿究竟受了多少欺负。

他能查到的已经那么多，查不到的又有多少？

洛香衣听他说完，仰头满怀期望道：“赫连翳，我们去云州好不好？”

“好。”赫连翳答应下来，见她会跟自己提要求了，只道这一次便算揭过去，却知她并未将心事说完，说出来的，只怕比较起来是最无关紧要的。

听得他答应，洛香衣便笑了，温柔的回抱着他，靠着他胸前道：“赫连翳，你一定，一定要将我送到云州去。”

反复强调的话语让赫连翳心生不安：“洛儿怎么突然想去云州？”

“我想去看看阿秋长大的地方。”洛香衣闷着声说道，突然抬手掐了掐他脸颊上的肉，盯着他的眼神颇有些戏谑，“能养出阿秋你这样好看的人，那个地方一定很漂亮。”

赫连翳一噎，握住她想收回的手：“洛儿才是好看。”

“那当然，我要是不好看，赫连翳你就不会瞧上我了。”洛香衣臭不要脸的把他的纠正当成了赞美，她当然好看，若是不够好看，怎么能当阿遥姑娘的替身？

这可是，好多姑娘求不来的美事。

有个魔界之君做夫君，哪怕是只有短短数十年，也会有无数的姑娘趋之若鹜，哪怕现在他还不是。

洛香衣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想着林泉的话，想着怎么阻止他去魔皇宫，就听见赫连翳在耳边笑道：“这些年我见过的美人不少，洛儿不是最美的，却是最合我意的。”

这话说得人心飘飘的，生得再美，若是不合心上人的意又有什么用？不过，洛香衣瘪嘴，推了推赫连翳到：“你去找个比我好看又合意的不就好了。”

“合意的哪有那么容易找到，还要挑拣相貌，洛儿是想让我孤身一辈子？”赫连翳包容着她的小性子，这姑娘明明喜欢，却要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所以赫连翳你就勉强将就选我了？”洛香衣还是瘪嘴，说她不好看，还这么嫌弃她。

“不是勉强，是只想选洛儿。”眼看着越说越偏，赫连翳可不敢顺着她的话再说下去，只怕她误会了，这姑娘现在脑子木木的，会把玩笑当真。

“我看着洛儿的时候，就想着只要是这姑娘就可以了。”

洛香衣瘪嘴，却是不信他的话，这人第一次见到她，分明是问要不要他救，还说她不说话就是要他救她。

那时还不知这男人厚颜无耻，现在想起来，只怕他当时没说出来的，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之类的话。

这时厨房里的声音小了下来，孟嫂子在里面道：“姑娘，快到酉时了。”

酉时？洛香衣一惊，外边廊里一直亮着灯，天又一直暗沉沉的，委实没发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沈夫人也没着人来叫她这个沈家名义上的表小姐，看来是已经把她归到赫连翳这一类里了。

尽管是除夕，沈家的客院里依旧住着人，譬如跟侄子家只隔了一条街却不回去的赫连翳，譬如不回门派里过年的谭婧和慕青凰，还要往年也该在此列，今年却有资格去沈家家宴的商烟罗。

推了赫连翳，洛香衣这才有心思瞧了自己这身衣裳，粉嫩的桃花色，嗯，赫连翳似乎很喜欢看她穿这种颜色，若是让他来选，必定是这类粉嫩的颜色。

虽不像憎恶红色那般，但对这类粉嫩，洛香衣向来也没什么好感，她偏爱的是浓厚稳重的颜色，譬如深蓝绛紫墨绿，不过在天香楼时，她穿得最多的是这些粉嫩。

赫连翳看她盯着衣裳走神，握住软软的小手道：“洛儿不喜欢的话，还来得及去换一身。”

洛香衣有些意动，但想想今天除夕年关，总归要喜庆点儿，便将就着这身粉色。

最重要的是厨房里已经将饭菜送到厅里，一个个银盘上盖着银罩子，看不见里面是什么菜，只是忆起方才闻到的香味儿，已经让人口水泛滥了。

只吃了几块点心，还不够垫胃，洛香衣等这一餐有些时候了，本来孟嫂子说过要给她煮面条，但那时心里不舒服，什么也不想吃，可饿苦了自己。

洛香衣后悔莫及，又问了青烟如何，听说她醒过一次，喝了些粥又睡了，这才放心下来。

因为青烟先前的吩咐，菜上齐后屋里就只剩下洛香衣和赫连翳两个人，如此倒省了洛香衣在人前维持形象。

依次揭开银罩子，银盘里的菜色让洛香衣吞口水，先掐了个金灿灿的肉丸子给赫连翳，筷子刚伸到垂涎已久的银线鳕鱼身上，就听见外面传来小孩子稚嫩的声音。

“大姐姐，大姐姐，你家的菜好香，我可以进去一起吃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再一想最近见到的小孩，洛香衣立刻知道门外的是谁，不就是慕青凰身边的那个小屁孩。

“洛儿别理他。”赫连翳显然不愿意让他进来，曲指一动在四周布下气障。

洛香衣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又给赫连翳掐了个丸子，默默的咬着鱼肉。

她本来还挺喜欢门外那个小娃娃的，可一想到他叫慕青凰姨母，那就是要叫谭婧姨父，洛香衣顿时不想搭理他，还想让赫连翳将他赶出去。

小黑进不来，在门外大姐姐大姐姐的叫个不停，候在门外的丫鬟仿佛被迷惑了一般，对眼前吵闹的小娃娃视而不见。

洛香衣只当做没听见，慢条斯理的吃掉了鱼，又将剩下的菜统统扫进肚里，才满足的去开门。

“小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姨母呢？”洛香衣做出一副才看见他的样子，故作疑惑的问道。

小黑摸了摸肚子，眼里泪光涌动，可怜的望着洛香衣：“大姐姐，姨父把小黑赶出来了，小黑不喜欢姨父，小黑讨厌姨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