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随后一个枕头扔过去:“滚。”
赶走黄佳后,又进去浴室收拾了那两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一时间,房间安静下来。
我靠在窗户边,看着外头夜景璀璨,心中感叹近几年国家发展迅速,很多中小城市的夜晚热闹程度不比大城市差。
热闹中,隐隐透露出一丝静谧。
我不知道这一丝静谧是来自外界,还是自己的内心。也没有时间多思考。
外头敲门了。
打开看,是痞气十足的李凛。
“干什么。”
李凛休息了一段时间,气色变得好多了,冲我一扬眉毛:“出发了。”
我有些惊讶:“这么急?”一转念,想去左前侧的房间,宋理就住在那里,脚下刚动就被告知:“别敲了,姓宋的和阴阳师早就出发了。留了口信让我带上你。”
这……
我有些无语,李凛走过来和我并肩,一边往外走一边轻笑:“姓宋的和这个阴阳师真是天生一对啊,老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冤家。就是冤家,他们两个啊从头到尾就没看对方顺眼过。”
看着他感慨又看热闹般摇头,我在心里嘀咕:这有什么,你和他也从头到尾就没看对方顺眼过。
五十步笑百步。
出去时,我有些意外的看着酒店外头的重型机车,脑海中闪过很不好的预感,僵硬地扭着脖子问:“坐这个去?”
“嗯,坐这个。”李凛长腿跨上车,随手扔给我一个铁灰色的头盔,下巴骄傲抬了抬:“怎么,你是看不起我的车?”
“哪里。”我明明是看不起你的车技。
李凛说:“宋理开走了车,你总不能指望那个阴阳师会载他一程吧。”
周式薇那冰冷的个性,指望她还不如指望小八的龟速。
事实摆在眼前,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我默默叹气,认命地戴上头盔坐上车,原本把两只胳膊牢牢架在他的肩膀上。
毕竟之前也有坐过的经验,我又不是那矫情的人。只是没想到李凛丢下一句“坐稳了”,忽然脚下一蹬,马力全开。
狂风呼啸,气流冲击着我的脸,眼睛睁不开,头发还随风乱飞堵住我的嘴巴,在频频转弯和躲避的过程中,我的手终于由肩膀移动到脖子。
看着一辆大众迎面而来,心脏跳到嗓子口,机车侧身来了个十几度的漂移,夜色的马路上响起一个女人压抑不住的尖叫。
“啊——”
下车时,手脚发软,嘴唇颤抖的我恨恨地看着李凛:“下次,下次我再也不要坐你的车。”还没等李凛说话,我哆嗦着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宋理给我发了短信,说在这条巷子里布置了埋伏,进来时我没有发现周式薇的车,难道她没跟着宋理?
“宁宁。”
宋理蹲在地上,朝我点了一下头。
走过去,可以看到地上隐隐有符纸的痕迹,用手轻轻摩挲地面,可以感觉到些微的不平稳。我眉心挑了挑,悄声问:“几张?”
宋理笑笑:“三十。”
我不由动容,三十张黄色符纸这数量不容小觑,何况宋理布局一般有后招,这符纸估计只是打个头镇,不过这也侧面说明那个鬼怪很强。
引得宋理这样忌惮。
布局需要专心,除了埋符纸还要专心念词,才能保证到时候一切按照构想得爆发出来。李凛想走过来,被我用眼神制止,他也不反抗,转而站在原地打量四周。
我也站起来观察左右的动静。
这个空地是有两条巷子的出入口,李凛所在的位置可以看见两个入口的景观,以他刑警的敏锐做望风人选是足够了。
夜,无比寂静。
可过来时街上分明很热闹,那样熙攘的人流难道就一点也没有影响到这个巷子?
哪里吹来一丝风,很轻,很快,几乎只带得起我几根发丝。
站着的李凛和蹲着的宋理却在同一时刻有了警觉,我了解他们,仅仅是细微的变化也足够我判断他们的变化。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我有些迷茫,有些紧张,这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很平静啊,除了那时不时来的几丝风……
风?
对了,我愣住了,对了,这就是诡异的地方,怎么会有风在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多的角度吹拂?从我的头发,腰侧,脚踝,不是席卷的而是局部的。
太奇怪了。
夜晚的黑色给人一种警备,我脚下悄悄后退,企图朝着李凛那边退去。
就在这时,从宋理的前方忽然冒出一个黑团,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等宋理有所察觉时就被那黑团用力掀翻在地。
“宋理!”
我想也不想冲过去,手指已经捏住手腕上的坠子,稍一用力小尘拂便扯断钩锁,落在我手中。
那边的宋理灵活地翻身后,从背后做出了一个手势,瞬间阻止了我的动作。
那是约定的手势,代表他能搞定,我不需要插手。
俯冲的动作停顿下来,顺手拦住了李凛,他不解地看向我,我沉着道:“他能应付。”
不是初出茅庐的小道士,宋理是入过佛门又入了道门的人,这些年在外也游历过,他的经验比起我们只会多不会少。
这时候,我们要相信他的判断。
很快,我们就见到宋理的智慧。
黑团想要再次袭击宋理时,竟被地面上的一圈黄色光亮困住。光芒绽放,掩盖的尘土被飞扬而起,三十张符纸从地面浮到半空中,把黑团围在中间。
宋理从后腰掏出桃木剑,放大,握紧,脚下如风急驰而去。
这个过程中,他浅粉色的衬衫被风灌满,黑色发丝也随风竖立飞扬,那双桃花眼却亮得惊人,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我看着心里升起一股骄傲和敬意。这就是宋理的自信,他可以,他做得到。
黄光做圆圈,黑团扭转挣扎,始终看不清楚真实模样。
李凛蹙眉到我耳边问道:“宁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我正要回答,却意外地看着他,“你看得到?”
李凛愣了愣:“是,奇怪,这一次怎么就看见了……”
霍——
在我们发愣间,黑团似乎脱离了符纸的桎梏,开始不断膨胀放大,宋理咬牙跃身上去,手中的桃木剑利落在上面划了几道。
黑团破裂几处,宋理落下地。
我心中一喜,成功了。
却没想,黑色的烟雾聚拢而来,黑团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甚至体积以数倍增长,投下的阴影几乎覆盖了整个空地。
宋理的眉头皱起,我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李凛的声音凝结了一丝紧张在身后响起:“小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宋理带着我翻身滚动,我被压在底下呛了几口灰尘,只觉得身上一松,宋理已经起身对抗黑团去了。
我直起身看过去,顿时错愕住。
那黑团就像是末日的夜晚,整个地覆盖在天空,放眼望去已经分不清楚哪里是黑夜的颜色,哪里是黑团的领地了。
李凛赶过来扶我,宋理那边却陷入了恶战。
巨大的阴影按压下来,他挺拔的身体很快就隐没在其中,从头开始,接着是四肢,直到脚后跟的最后一点彻底消散而去。
胸腔的一点暖意瞬间冻结,我推开李凛,终于把尘拂握在手中:“宋理,你等着!”
李凛伸手制止:“你有把握吗?要是没有,去了只能拖他的后腿。”
我甩手招呼过:“滚开!”
黑团开始卷动,巨大的漩涡飞速旋转,我用不了多少奔跑的力气,很快就被那股引力卷了进去。
“呃——”
“宁欢!”李凛略显惊慌的叫声,让我在最后的关头扔了一张定身符纸过去。这起码能保住李凛不被殃及,做完这个后,身体就完全失去了控制。
浮浮沉沉,不断跌落旋转。
意识还算清醒,睁开眼睛去寻找宋理的踪影,可惜,到处都是黑色的烟雾,视野之内没有其他的东西,除了黑,还是黑。
宋理,你在哪里。
喉咙抖动着,却发不出多少声音。不知道是失重的关系,还是烟雾堵塞了喉管。手心渐渐无力,这烟雾中我闻到血腥的气息,顿时如同冷水泼顶,意识清醒许多。
艰难的开口:“宋……理?”
是你吗,你在哪里?
霍,一道白光破开黑团,像是一把利剑直朝着我这边而来。空气的温度下降许多,裸露在外的肌肤起了疙瘩,可以感觉到寒毛竖起。
那把剑,是一把冰棱剑。
黑团被破裂,周围顿时就清楚许多,我连忙坤长脖子趴着冰棱剑上。只见那白光之处站着一个女人,洁白的衣袍随风微微摆动,面容是冷冷的。
她站着,侧头朝着谁说了一句:“没用。”
那浅粉色的身影顿时僵住,宋理咬牙切齿的声音自那传来:“……你这个女人……”
我睁大眼睛,原来是周式薇。她果然在附近。
周式薇一扬手,冰棱忽然活动起来,吓得我立刻双手扒着,彻骨的寒意自手掌传递上来,几乎是要冻坏我的手掌。
可悬空在上,底下是硬邦邦的水泥地面,比起摔成肉酱不如忍着寒冷。我顶住寒气,一直到冰棱就要靠近他们两个时,那不知何时又恢复壮大的黑团居然再一次冒出来。
铺天盖地,把我掩埋在黑暗中。
呛鼻的味道,带着浓重的血腥。“咳咳咳。”我不断咳嗽,在这黑团中不止一种血腥味。每个人血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我捂着鼻子立刻领悟到,这些味道一定来自那些被吸干血变成干尸的受害者。
“咳咳咳。”
“宁宁!”宋理在叫,然后是一声低低的骂声,“该死的,你给我让开!”
周式薇不屑的回答:“就凭你,就别学别人英雄救美了,好好待着看。”
“你这个女人——”
黑团的压力越来越往下,耳边不断传来或高或低的斗嘴声,黑暗之中我的白眼翻得很愉快。忽然就认同了李凛的看法,这两个冤家,真是冤家。
求人不如求己。
何况我被困其中,周式薇不知如何,但宋理那边一定会有忌惮,怕贸然出手会伤到我。他们束手束脚的反而不好解脱。
还是我自己吧。
尘拂飞起,从身上摩挲出几张符纸,念词响起,火光窜起。黑团之中这一点点小小的光亮不算什么,但很快就听到外头的声音。
“那里有光,宁宁在那里!”
他们在破除黑团,我这边也开始动作,尘拂的白网开始编织,这一次有所不同。以前是用来围困敌人的,而这次,我把自己围在了里面。
黑团渐渐暴躁,不断的挤压着空间,它的体积越小,我所在的空间也越发地狭窄。
到了后头,几乎是要把最后的一丝空隙都剥夺了。
而我在白网中静静调息,不为所动。冷静,只有冷静,才能让白网发挥最好的作用。它就是一道屏障,保护着我,无论黑团怎么挤压折磨。
在这个壁垒中,我也没闲着。
即使不能看清楚周围,我也努力用耳朵、用心去辨别着。警局的法医说了,受害者身上有类似人类的齿痕,那边说这个鬼怪应该有个形体是带牙的才对。
在旧小区里李凛和宋理也遇到过一次,那一次应该就是带牙的形体。
那么问题来了。
从出现到现在为止,黑团的形态一直没有改变,除了体积放大缩小外,根本没有什么容貌特征可言。我不由想到,是不是我们弄错了?
也许,这一个黑团不是我们要调查的那个干尸案的凶手呢?
念头还在酝酿中,忽然下方的空气颠簸了一下,很快就感觉到整个世界上下左右不断颠倒,两股巨大的力在斗争,拉扯,我在其中就像是一只孤零零的小船。
霍,终于势均力敌无法再拉扯。失去两股力道的我立刻就翻下去。
“哇——”
虽然有白网保护,抵挡了不少俯冲,但忽然从十多米的半空中掉落在地,那场面还是很惊心动魄的。
落下去时不能像翩翩的蝴蝶一样,反而捆得似浸猪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