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出来的?”落月觉得,眼前这狼狈不堪的少年,和那些阴沉狡诈的控兽者形象决然不符,如果不是蛇之心提醒,他是根本不会往那儿想,“你确定吗……”
“因为有灵魂线。”
正当蛇之心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只一直隐忍未发的夜劣狼,正发出石斧凿木一般古怪的吼叫声。
在三人出手之前,一直保持优雅态度几乎不参与战斗的蛇之心,第一次略显烦躁地出手了——他抬起了手,陡然间将漫天浓雾呼唤而来,那如同落月见识过的沙尘暴般宏大。
雾气凝聚在了一起,相互扭曲,形成近似被拧干的抹布造型——而雾气越聚越厚密,俨如一座万丈高峰悬于天际,有着惊人的宏大。使得地表上的万物都本能地感到绝灭的灾厄即将到来。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米洛凝视着天空,皱眉让满脸皱纹更深。
不光是她——就连落月和眠眠,都张大嘴仰望着天空中幻变的一切。那几乎可以称之为灾难的前奏,等待降下的就将是灭亡一切的飓风、或是暴风雨。
落月惊愕于幻之种族的力量,它的层次和规模超出了他的常识认知。
更别说那只夜劣狼了,它也忘了自己还处于狂暴之中,应该顺从本能去撕裂一切。它只是呆呆看着天,也许不够大的脑袋里什么都没装,更意识不到这酝酿的力量,只是为了让它安静。
“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躲起来。”说着,落月在周遭扫视了一圈,却没见到可以确保安全的地方,只得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蛇之心,“没必要用这么强的力量吧?”
而此刻,唤来这力量的幻之种族,面目上挂着极严肃的神态,手也微微颤抖着。
“糟糕,力量没控制好……”蛇之心说。
三人同时僵在原地,因为他们听见了蛇之心的话。
蛇之心尽量加以控制,让暴走的力量平缓了一些,之后才对三人劝慰道:“太久没用了,但你们别害怕,我现在已经想起如何控制了。”
米洛压低长枪,聊胜于无地低头祈祷了起来——即便她参加过宗教战争,但也不是为了那祭龙教而战,仅仅是为了自己。可这并不妨碍她向祭龙报以祈祷,因为她做出过够多的奉献。
落月也悄悄说起了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话:“南风保佑。”
她们之间,只有眠眠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早已不去管天空里悬而未决、尚未平复下来的炸弹,而是走到了如小狗一样,夹着尾巴匍匐在地的夜劣狼身边。
眠眠的手碰到空中的某个地方,轻轻抚摸到了一根极细的淡色丝线。
“噢噢,这就是灵魂线吗?很有趣的东西呢。”眠眠的手指,沿着那根丝线朝上游移,然后发现它是连在旁边大树之上,已经吓昏过去的少年身上的。
“这就是控兽者的奥秘吗?”
“有丝线?”
米洛已经结束了自己的祈祷,被眠眠的话语吸引了过来,但即便怎么加以观察,她还是没办法看见眠眠所谓的灵魂线。
眠眠用手指在线上弹了几下,这使得夜劣狼和那位少年都抖动了起来——然而,在米洛的观察中,她看见的仍是空无一物。她没有质疑眠眠的话,反而更加好奇地伸出手去抚摸。
“的确,有根很软、很细的线在这里。”
天空中磅礴的力量已经平静了不少,蛇之心擦掉额头不知是湿气或是冷汗的水滴,向一旁的落月开口。
“那个小男孩他是控兽者,你如果想拷问、或是拿去换钱都行。”
“可是感觉很弱。”
他看了一眼,又一次确认了灵魂线的存在:“但灵魂线就是证据,夜劣狼处于暴走状态说明他驾驭不了,真意外,比我想得要弱很多呢。”
“我相信你。”落月点点头,坦诚地嘟哝,“但……也比我想得要弱。”
他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他对于这群扭曲历史者,其实是有些畏惧的。因为他们总是处于暗处,而且在无可挑剔的祭龙教高压下存活至今。他不认为这样一次行动,会派出这样弱小的控兽者来帮忙。
想着这些,落月甚至忘了去琢磨“灵魂线”是怎么回事,直接一脚踢在树上,把那位少年给震落了下来。即便他很轻,但落月还是没能太好地借住对方,只能勉强调整让他以屁股落地。
少年也许十一岁?至少看起来不会比这个数字大。长得还算清秀,短发和衣服都干干净净,显然是教养良好的那类男孩。
落地的冲击力,正好砸醒了少年。当他相当慌张地睁开了眼后,首先面对的就是短短一线的寒光——落月的短刀。
“你叫什么?”落月居高临下地问。
少年几乎是下意识回答地:“拉图。”
抛开还在尽量让力量收敛的蛇之心,其他人都已经围了上来,打量这趟行程唯一的收获。但凑过来看来一圈后,米洛和眠眠对这位自称是拉图的少年兴趣不高。
“很弱小的雄性人类。”眠眠嗤之以鼻,“不过肉倒是很细嫩,听说有很多种族都喜欢这样的。落月,我们带上他吧?它是和怪物交涉的很好买路钱。”
“看起来像是某个还凑合的贵族养的小儿子?不过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说你自己的事。”落月将刀离得更近了,“最好简略点。”
“我……我……”拉图畏惧地支支吾吾。
落月又慢慢将刀刃抵在了拉图的脸上,以精妙的手法控制着,使它的冰凉能传达过去,也能在不伤到人的情况下将恐惧传达。
和威胁那种少女不同,落月不太擅长用性相关的手段来拷问情报。但如果威胁的对象是男性,无论再怎么年轻,他都能完全下得去手。但落月还是期待这样的事少一些,毕竟他的本职是逐猎者。
“我是……跟着玛歌姐姐一起来的,我、我是见习的情报员。”
“玛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