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颇为奇特的四人队伍,而且平均强度相当可怕。那些几乎能以一己之力毁灭许多东西,荡平无数生命的古老幻之种族,正有一只在这队伍里悠闲走在最后。
而曾以自己的名称,代表了整整一场重要战争的蓝宝石之枪,也位列其中。
一边想着这些事情打发步行带来的无趣,落月一边将目光看向这支队伍里,某种意义上更加重要的那位成员。
此刻的眠眠仿佛郊游踏青,一点也不在乎身边跟着谁,大大咧咧地用嗓子模拟鸟鸣。
婉转而清幽的少女鸟鸣一路吟唱,吸引了许许多多藏在林间枝头的鸟儿张望——甚至有些胆子较大的鸟雀,还时不时落在她的肩上,近在咫尺地仰望这只王兽的后裔。也许,她是世界上最高贵的鸟吧。
想着这些,这只人形小鸟不知从肩上的燕尾雀手里接过了什么,神神秘秘地交到了落月手里。
落月低头一看,发现是只毛茸茸的大毛毛虫。花花绿绿的柔软身体在落月手中爬来爬去,显然很惊慌。他忍住了想尖叫的冲动,就那么慢腾腾地放到路上,然后才死死瞪着眠眠。
“别和我客气,落月,那可是这小家伙给我的贡品,一种很少能捕到的虫子。”
“你怎么不吃呢?”
“可能是舍不得吧。”说完,眠眠用手指蹭了蹭燕尾雀的绒毛,又以鸟啼轻轻回了几句。在这之后,燕尾雀才离开她的肩膀,回去前叼起了地上的毛毛虫,飞入了山林间再也不见。
“逐猎者,解决完里面的控兽者,你就要出发去为我准备美食了吗?”
“嗯?控兽者?”
“对。”
“所以,这里头的是位控兽者?还真麻烦。”交换了情报之后,落月慢慢地问蛇之心,“当时你没提到过,有控兽者在旁边吧。”
不仅如此,当落月把剑架在那位学者的脖子上时,那群人也并没透露控兽者的存在,只是将锣的名字说了出来。落月相信还有敌人在,但如果要面对的是锣和控兽者,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当时的确没注意到,我想,对方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仆从,躲了起来。”
“到时候还有个归来者,那群家伙可是麻烦得很啊。”
他摸了摸剑鞘,里面的爱剑被那根鱼刺贯穿,已经留下了致命的伤痕。再有一次、最多两次的全力攻击,必然就会折断。如果要对付的不仅是锣,局面就很麻烦了。
但蛇之心淡淡地说——
“归来者?如果是用大剑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落月感到十分诧异,可立即联想到,也许是蛇之心暗中把对方给杀了,听这口气可绝不和善。当做是这样之后,他没再问什么,默默走在最前头并在心里改变战术。
对付控兽者的战术,和对待归来者的是不同的,但对于落月来讲却要容易上很多。毕竟,正如字面的意义——那些阴险的控兽者总是躲在暗处,然后操控怪物来对付敌人。而恰好,逐猎者正是对付怪物的专家。
“就是不清楚他带着什么级别的怪物。”
“看看就知道了。”
四人向前继续,走了约莫有七分钟的路程后,落月开始留意到周遭出现了杂乱痕迹。那是人、以及怪物经过才会留下的东西。他立即俯下身去观察,从几根细碎的毛发上,判断出这是中等体型怪物所留下。
人——数量并不少,有三或四人。
有了这些痕迹,他们的目标就更加明确了,一路顺着痕迹追进。
但渐渐地,路上多了些奇怪的玩意儿,那是干涸了的血迹。落月试着鉴别了一下,根据凝固颜色后的特征,他确信这是人类的东西。
“不久前刚洒的,只干了一小会儿。”
四人都加快了脚步,因为鲜血从来都是“麻烦”的代名词。很快——落月就嗅到了新鲜的血腥味,顺着源头,他如箭离弦一般冲了出去,手中握着短刀。
他穿破一片阔叶林,见到了一具四散开来的尸体。似乎是被什么鬼东西给切碎的,至少四肢和内脏都已经惨不忍睹,却零散在地上。落月从服装上依稀判断出,是扭曲历史者那群人的同伴。
紧接着,还有另外的几具尸体,也都是类似模样惨死了一地。
“……内讧?”
当他如此思考着,突然,皮肤感到了尖锐的痛感,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奔跑了起来,可依然没能躲过麻烦。落月的肩膀,被利器给留了一道痕迹,因为痛感是见到血之后,才紧随着迸发出的。
可他回头,才发现持有利器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凶狠的八层级猛兽,人人畏惧的夜劣狼。
这是种堪比灾难的怪物,体型大如一般人家的驮马,单单一只就拥有八层级的水平。更糟糕的是,夜劣狼是族群性的群居怪物,一只族群至少有七只成年的狼,以及八层水平里属于翘楚的头狼。
落月冷静地看着对方的眼,从那粗糙如刚刷的灰白色体毛,判断出这一只恰好是头狼。
这家伙并没有带着族群,满身都是古旧的伤痕,看来已经不是最为强大的壮年期。但还有个糟糕的坏消息,那就是它的双眼通红,牙齿上沾着丝状、有粘稠泡沫的口水。
这代表失去了理智。
它几乎是马上就要扑上来撕咬落月,可当后面的三人赶到,它也迫于蛇之心的强大而压低了身体,没有立即进攻。
“夜劣狼?”米洛颇为厌恶,“没人知道,究竟有多少村子毁在了它们的牙齿下……”
“被操控的。”蛇之心平静说,“应该是控兽者带来的。”
“故意让它失去理智来增强战斗力吗,真烦人!”
没了长剑的情况下,落月非常不愿意碰见这种对手,再加上它们身上没多少值钱的部位,就更让人提不起劲了。显然,对方的控兽者实力极强,否则不会冒着危险让怪物狂暴。
——“救我!”
突然,从一旁的大树上,传来了相当狼狈的声音。四人一边防备夜劣狼突袭,一边抬头扫过声音的源头,发现有位相当狼狈的少年,正抱着一根粗壮的树枝哭喊。
“救我!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
“他就是控兽者。”蛇之心极为意外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