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非说完话之后,二人都静静地坐在院子里,谁也没说话了。杨非就这样观察着王颜奕的表情,一喜一悲,一怒一静,心中也是感叹,阳关道独木桥她都走过,唯独没有闯情关。
半晌,杨非耐不住寂寞了,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想好了没。”
王颜奕抬眼看他,摇头,犹豫不决。
杨非当即对着她就是一个白眼,“想不清楚就别想了,有句老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王颜奕苦笑:“但愿如此吧。”
正好,窦容也回来了,去时两手空空,回来时满载而归,略微胖胖的身材看上去有些笨笨的,脸上的笑容却是藏不住。
“妈,这么久回来了啊,买了点什么呢。”杨非起身接过窦容手里的塑料袋,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里屋去了。
阳光明媚,岁月正好,院里一片绿荫,阳光从绿荫缝隙里钻出来,地上呈现出斑斑驳驳的阳光碎片,她也是这碎片中的一片。
突然觉得,窦容的日子也不差,甚至惬意,甚至让她羡慕,可这过往的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梦到旧疾,疼得泪眼朦胧无法入睡呢?
她愣出了神。
“喂,王颜奕,想什么呢,到厨房来帮我的忙。”杨非在远处招招手。
王颜奕被他的大动作捞回来思绪,干干地说:“哦!”
她在这里都能听到窦容埋怨杨非得声音,无非就是她来了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到厨房呢?
王颜奕失笑了,起身去了厨房。
饱餐一顿之后,王颜奕驱车回家,这个点,苏岸也应当在家,二人之间的见面,什么时候才能不做准备工作啊……
林长衣老远就看到了王颜奕的身影,很快跑了出来,眼镜快掉了也顾不得了,“主子!主子!您回来了!”
王颜奕“嗯”了一声,没有理会林长衣的热情。
进入客厅,迎面扑来一阵菜肴的香味。
王颜奕皱眉:“长衣啊,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他们炒菜必须关厨房的门吗?飘在客厅里多不好,天长日久,气味不好散。”
林长衣俯身点头,然后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是,我知道了,不过,不是厨子在做,是苏……”
“关门!”王颜奕再次郑重强调。
林长衣面色沮丧,“额,是。”
不过她刚才说什么来着?不是厨子在做,是苏……?苏岸。
王颜奕叫住林长衣:“算了,我亲自去。”
林长衣高兴得不得了,“好,那我去忙别的事情。”
“去吧。”
林长衣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眼前,王颜奕才开始迈步去厨房。
那个人弓着背站在菜板前面,听刀和菜板表面接触的声响频率来看,刀速是很快的,锅里还在不断冒着热气,应该是锅里缺的料。
她也见过他以前做饭的场景,也看过他做饭的成果,也品尝过他做的饭菜,好久没看看这个过程,竟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林长衣,王颜奕回来没有?”苏岸握着锅柄在翻锅,手法极为娴熟,一边不停地翻,还一边说话。
王颜奕整个人猛然跳动了一番,居然觉得有些抱歉。
苏岸将这道菜起锅了,林长衣还没有答复,便冲着厨房门口喊。那低垂的双眼一瞬间瞪大,他在这之前想了好多要对王颜奕说的话,做了好多准备,可是一见到她,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突然手抖了,一勺菜差点倒在地上。
苏岸语无伦次:“这菜不太听话……你回来了啊,多久了,那个……没有汤啊……”
王颜奕对苏岸的行为举止表示很费解,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像傻了一样,刚才不是还中气十足地说话,现在怎么跟着见着未婚夫的小娘子似的?
她在心里发笑,站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转身离去。
“诶,你等一下,别慌走!”苏岸跟到王颜奕的身后。
她果然停下了脚步,一颗心像是要飞出自己的心房了,这一刻她居然挺紧张的?紧张个甚!
苏岸抿了抿嘴,双手在围裙上擦干净了,然后合拢在一起握着,站得规规矩矩的,“我已经给二伯煮了粥做了他的特别饮食,已经送上去了,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做了一桌子的菜,你好歹……也吃点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颜奕回身看着苏岸,这个大傻块头……她已经在杨非家吃饱了,不能再吃了,想起刚才那一幕,她决定卖他个薄面。
可尚好不好,她偏偏就又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吻痕,印迹还很明显,他也没有故意遮蔽。
王颜奕整个人温度骤降到零下,“不吃了。”
苏岸拉住她:“喂,你,吃一点儿啊,你的胃……”
他以为她是在跟他赌气所以不吃饭,是吗?幼稚,可笑,她跟全世界的人都过不去,她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我已经吃过了。”王颜奕甩开他的手,顺便说。
苏两手空空僵持在半空中无处安放,心口堵住的东西仿佛也被甩掉了,也是空空的,还有点疼。
王颜奕没有继续跟苏岸交流,再这么下去,她会因为苏岸那可怜样而心软动摇的。
话已经说出去了,离婚,就不能再有转还的余地了。
她就是这样倔强,傲娇,要强,爱面子,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一会儿,林长衣又回来了,她本打算去餐厅看一下两位主子和谐的吃饭场面,谁知只有苏岸一个人坐在餐厅吃饭,双手放在桌子上,垂头丧气的。
“主子,您……”林长衣问。
“她不想吃,她不乐意吃,她说她已经吃过了。”苏岸像个机器人一样说话。
林长衣黑人问号,不至于吧,主子不吃饭他能这样垂头丧气,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还是选择安慰:“既然主子说她已经吃过了,她就肯定吃过了,全天下人都跟她过不去,她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苏岸一个苦笑,全身都被这笑容给牵动了,“是吗?她心里就只有她自己,何曾想过要听我的解释啊。”
详情林长衣已经悉知,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但似乎苏岸自己判定了自己是无辜的。
察觉到似乎说错了话,林长衣补救:“也不是,我的意思是主子她……”
“我知道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主子,如果您这样难过有用的话,那您们早就不用离婚了,我了解主子,她做的决定,从来不会回头,不论好坏,不论有多舍不得,特别是这种事情,还是她先说出口的,您说自己没有,是无辜的,您就得拿出让她信服的证据,否则,你们不会再有可能了。我看出来了,主子对您是用心的,可是,她没有安全感,准确来说,你们都没有。我就说这么多了,您自己好好想想吧。”林长衣俯身行礼,告退了。
苏岸想,林长衣说的不无道理,他又何曾没想过,可是她不愿意给机会啊……好好的一桌子菜,凉了……
证据,怎么找证据。
对了!那外套分明不是他的!样式是男生款的,分明不是慕容午穿的!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慕容午被另一个男人给带走了,而看这件衣服的款式颜色size,都像是婴草的风格!
可是他又拿什么保证他跟慕容午没有先那啥呢?要是他们先那啥了,她被人带走,那也无济于事。
苏岸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突然又想起婴草的话,婴草斩钉截铁地说慕容午没做,又那么气愤,说不定直接去找他可以有所收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