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盈娣被侍卫带走,陆笛谦忍不住从椅子上起来,跟随着出去,走到门口终是停了下来,只因他救不了她。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时至今日,你还在乎着她?”
陆笛谦转身,看到来人后,他匆匆走过去,略带乞求说道:“二哥,帮帮她,不然她会死的。”
陆子衿摇了摇头,“不知道的,我帮不了她。”看着陆笛谦颓然下去的神情,陆子衿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她终究不会成为你的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
说完,陆子衿越过他走了。与陆笛谦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的嘴角上扬。
就算是夺不到皇位,抢了那人所爱,他就不算输。
陆子衿去找妙心的时候,妙心不知为何事大发雷霆,屋子里的仆人全部在掌嘴,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子里此起彼伏,妙心却很是享受这样的感觉。无端升起的优越感,让她目光变得尖锐,不可一世。
妙心拿起一粒葡萄,吃完,吐出籽儿,蹙起眉头,指着一个丫鬟,道:“你,扇得不够响,没给你饭吃吗?大点声!”
此时的妙心狠毒,不似刚进宅子时的怯弱,如今宅子里的仆人个个都怕她,却不敢在陆子衿面前告状,因为如果告状,过后会有更残酷的惩罚。
妙心眼眸微转,看到门口立着的人影时,吓得连嘴里的葡萄都忘了咀嚼。见陆子衿对她笑,妙心更加害怕。这些天她已经了解陆子衿了,越是笑得灿烂,其实越愤怒。妙心怔愣地低唤:“公子。”
随即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仆人肿着脸,继续扇着耳光,她心里慌乱害怕,连忙走到陆子衿面前,对他解释:“他们,他们只是……”急于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始终找不到理由。
公子一直有心将她塑造成心地善良坚强的女子,他不喜欢看她落泪,不喜欢看她柔弱得随时会倒下,他亦不喜欢她随便惩罚仆人,而是希望她善待他们如同兄弟姐妹。
可妙心做不到。她自小被人当奴才一样使唤,受够了那种奴隶生活,好不容易有机会差遣别人,她很享受被人服侍的过程。在她看来,主仆之间没有所谓心贴心的关系,只有尊卑之分的,如果真有与仆人以兄弟姐妹相待的主子,她又怎么会吃那么多苦。
妙心慌乱无措,陆子衿让屋子的仆人都起来去干活,然后拉着她离开了屋子。
妙心不知道陆子衿在想什么,手指冰凉,看着陆子衿的背影更是忐忑不安。陆子衿把她带到后花园,他望着满园子的菊荌花,说道:“这正是菊荌开花的季节,真好。”陆子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菊荌花浅浅的香气吸入鼻尖,却是出奇的好闻。
陆子衿的话让妙心觉得莫名其妙,她不安地唤他:“公子?”
“恩?”陆子衿偏头,见妙心面露不安,极度忐忑,他一笑,“你不是很好奇那个与你长得很像的故人是谁么?”
妙心疑惑地看着他。
陆子衿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他低声喃喃:“你真的和她长得很像,你想做皇后么?凤昭国的皇后。”
陆子衿说的云淡风轻,平淡地如同在谈论家常,而妙心却是吓得瘫软在地,面色苍白。她以为陆子衿常挂在嘴边的故人只是个官宦千金,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当今的皇后。她来盛京才几个月,没见过皇后,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她也从未有当皇后的想法。
对于妙心的震惊,是陆子衿意料之中的。他蹲下身子,盯着她看,一字一句说道:“你不想么?坐上皇后之位,可以呼风唤雨,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些不都是你想要的么?”
过去她一直生活在最底层,总是被人欺辱,她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站在更高的位置,被人仰视。所以陆子衿这么问时,她忍不住有些心动了。
可——
妙心说:“我与皇后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哪里能冒充皇后娘娘,迟早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陆子衿笑了笑:“不会被人发现。”
妙心看着他笃定的神情,心在一点点动摇。
“公子。”
“我不是什么公子,而是顺谦王。”
陆子衿的话再次让妙心震住了,愣了片刻后,她赶紧跪在他面前:“王爷,我,草民有眼无珠,草民——”
“别怕。”陆子衿将她扶了起来,看着她惊恐的眼,“你现在应该相信我有能力让你进宫了。”
妙心虽没有见过顺谦王本人,但关于顺谦王的事,却听过一些。她知道当今皇后和顺谦王儿时有过一段情感纠葛,也听到坊间传言几个王爷中,就顺谦王对皇上最让有警惕心。只是她没想到她今生有幸见到顺谦王,难怪初次见他,就觉得气度不凡,原来是王亲。
萧芷柔发觉陆子衿最近常常不在府里,便跟踪他来到郊外的这处宅子,然而当她看到妙心时,整个人都傻了,讶然说道:“姐姐?”
听到萧芷柔的声音,陆子衿和妙心都转了过来。妙心看着缓缓走过来的陌生女子,不解地看向陆子衿。待到萧芷柔走近,陆子衿才对妙心说道:“妙心,她是皇后娘娘的妹妹,以后就是你的妹妹。”
“妙心?”萧芷柔有些混乱了,看向陆子衿,“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间内,陆子衿端坐在椅子上,将所有的事情都跟萧芷柔讲了。萧芷柔坐在一旁,久久没有说话,太过震惊,以至于她迟迟都没有消化完全。
许久后,萧芷柔才问:“王爷的意思是想让妙心顶替姐姐?”
陆子衿挑了挑眉:“有何不可?”
让萧盈娣得不到幸福是萧芷柔最希望看到的,所有萧盈娣做不成皇后,她丝毫没有意见,只是妙心顶替萧盈娣的位置,那萧盈娣呢?
“王爷这么做,那姐姐要怎么办?”
陆子衿抬眼看她,将问题抛给她:“福晋你觉得呢?”
“我?”陆子衿反问她,却是让萧芷柔为难了,她心里不希望萧盈娣有好下场,可在陆子衿面前,她又不愿表现出蛇蝎心肠、六亲不认的一面,最后讪讪一笑:“妾身听从王爷的意思。”
陆子衿听后,只笑不语。
就是因为他用笑来做回应,反而让萧芷柔心里多些不安。她这辈子可以依靠的就是只有陆子衿了,如果陆子衿喜欢上她姐姐的话,她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牢房里潮湿而阴冷,从昨晚被关进大牢后,一天一夜,萧盈娣缩在墙角,双臂抱着膝盖,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吃过一口饭。牢门口放着两碗饭,别说吃了,她压根看都不看一眼。
碧珠从萧盈娣被关押大牢后,就跪在陆笙羽议和殿外,苦苦哀求。
陆笙羽的一夜过得也不好受,坐在议和殿里,拿起桌上的奏折,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从昨晚到天明,他手中始终都是那一本折子。
眼看着天快亮了,禧公公提醒道:“皇上,该上朝了。”
禧公公是伺候过先帝的,颜妃从宫中消失的那段日子,先帝亦是不吃不喝,只顾着发呆,所以如今看着陆笙羽也跟先帝一样,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到禧公公的提醒,陆笙羽才骤然回神,木讷地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才起身对禧公公道:“宣人进来伺候朕洗漱更衣。”
议和殿的门打开的那刻,碧珠整个人如同复活一般,急急忙忙跪爬到陆笙羽的面前,不停地磕头:“皇上,求您饶恕娘娘吧。娘娘是冤枉的,求皇上明察!”
明察?陆笙羽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正因为他不想冤枉萧盈娣,所以他昨天发了疯似的做了那么多次滴血认亲,可血没有一次是相融的,哪怕有一次也好,哪怕只有一次,他也会相信她。然而他十指都割破,始终证明不了她是冤枉的。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如何说服天下百姓?
陆笙羽一脚踹开碧珠,对身后的永清命令道:“把小皇子宏文的皇籍从皇族里剔除,并将他送出宫去,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嗻!”
碧珠骤然瞪大双眼,再次爬到陆笙羽面前,抓着他的衣角,求道:“皇上,不要啊。小皇子是无辜的,他是娘娘的亲骨肉啊,求您开恩呐,皇上!求求您了!”
宏文是萧盈娣的亲骨肉没错,那也是她和别的男人所生,与他有什么关系?想到这一点,陆笙羽就觉得昨晚他有多么的难堪,那是一个男人的耻辱,更是一个帝王的耻辱。陆笙羽心里怒火未熄,命人将碧珠拉开后,径自离去。
碧珠的双眼哭得通红,望着壮丽的金瓦红墙,心里无助极了。格格,该怎么办呢?格格当时怀孕的时候,她怎么没有怀疑呢?如果她早点有猜疑,格格就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了。
早朝上,大臣上的折子多是要求处死萧盈娣的谏言。陆笙羽听得很是烦躁,所以早朝下来,陆笙羽周身寒气逼人,那双眸子更是冷得让人不敢直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