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峭的匆忙离开,算是彻底为蓬莱阁里的这次道人们的集会画上了句号。
除了赵德昭这一行人还留在大堂之外,仅剩的道人们也都依次离开了。
有几名看着像是负责管理蓬莱阁的道人看着赵德昭他们一行人,似是想要上前来说点谢客的话之类的。
可是看了看赵德昭身后的一大批下属,尤其发现了是徐知县也在其中以后,这几名道人也就默默的退到了偏厅等待起来。
周俊从窗口看去,远处谭峭的身影已经变的有些模糊了。
“殿下,你,你信那个老家伙的,额不是,那个…”
周俊组织了许久,但说出来的还是一堆的零碎话,让人有些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赵德昭却是明白了周俊想要说什么,他摆了摆手直接按下了周俊的话头。
这次遇上谭峭,只能算是一个意外的恰逢其会罢了。
他选择帮谭峭一把,只是希望谭峭能够完善他的理论知识。
这样就算自己没能做到自己所想的地步,将来的子孙后代也能有一套相对成熟些的指导方针。
至于目前,甚至是很长一段时间里,赵德昭都不会搞出太颠覆的举动。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生产力以及基层人员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想要玩什么公有制就是做白日梦。
周俊还想说话,可是看着赵德昭的神情,最终还是悻悻的退下了。
他很清楚,这个少年皇子内心坚定的可怕,根本不会为他人所左右。
赵德昭在蓬莱阁的观景台上转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了西北角的一个凉亭。
那里是这座矮山的制高点。
“老周,你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在那里修一座灯塔。”
赵德昭指着那里对周俊说道。
“灯塔?”
周俊有些疑惑。
赵德昭点头道:
“对,灯塔。要建的结实耐用,尽可能的建高一些。”
周俊疑惑的问道:
“殿下,这个灯塔是用来做什么的?”
赵德昭指了指下面的码头,解释道:
“灯塔建好以后,白天放烟,夜间举火,为这些进出港口的船只指明方向。”
周俊似懂非懂,而高元林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可是经常出海远航的,自然清楚这么一座灯塔会给航行带来多大的便利。
“殿下果然英明,有这么一个灯塔,对这些靠海谋生的百姓们来说,实乃一大善举啊!”
这时候,一直躲在角落里当乖宝宝的徐知县小声的插话道:
“这个,这个,殿下,那边的山地都是划给了蓬莱阁的,要想建那个灯塔的话,应当要和山上的道长们商量一下的吧?”
赵德昭点头道:
“嗯,你应当和他们挺熟的,就由你去通知他们一声吧。”
“啊?我去?”
徐知县一下呆住了,他本来是想提醒一下赵德昭这些道人背后的关系比较麻烦的。
然而看赵德昭的口气,压根就没有商量的意思,而是已经做了决定了。
要说赵德昭只是要在蓬莱阁边上建个高塔的话,相信那些道人们也不会说什么。
甚至于还会有些高兴。
可是赵德昭要建的是灯塔,白天放烟,夜晚举火的那种。
这样一来,蓬莱阁的飘渺仙气只怕用不了几天就得散光了。
那山上的道人们能答应?
徐知县顿时觉得自己算是倒了血霉了。
赵德昭是皇子,还是莱登两地的权知州,自己的顶头上司,就连黄高两家都被赵德昭给打服了。
自己一个泥塑的知县肯定是得罪不起的。
但是另一边的道人们又哪里是好惹的?
这么多年以来,徐知县混迹在羽山上的各家道观之间,对于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底细也是摸得比较清楚的。
就这么一座不大的羽山上,道门的几个主要大流派,诸如正一派、上清派、灵宝派、清微派等主要分支都有分布。
至于说各种不入流的小派系,各种半路出家的散修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力量,都足以影响时局了。
泥塑知县惹不起+1。
徐知县顿时就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你说你没事多什么嘴啊?
这边的徐知县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让赵德昭改主意的办法,那边的赵德昭已经将目光转向了东方的海面上。
遥远的海平面上,出现了几个模糊的黑点。
赵德昭的表现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众人一齐看向了那边的海面。
随着时间推移,那几个模糊的黑点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几艘巨大的海船。
点了一下数量,赵德昭差不多也就能确定,这是黄建辉他们来了。
倒是真凑巧了,两边在同一天抵达了蓬莱城。
“走,去码头迎接他们。”
赵德昭直接绕过了筹措了许久言辞的徐知县,直接出了蓬莱阁向着山下的码头而去。
一行人迅速的跟了过去。
在偏厅里等待了许久的道人们看着离去的人群,顿时送了一口气,他们走进了大堂,准备收拾一下场地。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依旧站在大堂里无语的徐知县。
……
赵德昭他们一行人牵马执鞭的来到了码头,开始肃清港口准备接应即将到来的黄建辉他们。
然而老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
这个道理也适用于海上行船。
在赵德昭他们肃清码头的一个多时辰以后,那七艘大海船才算是靠向了港口这边。
在蓬莱的港口见到赵德昭,黄建辉是有些惊讶的。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还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大儿子黄宝中。
“你怎么来了?”
面对黄建辉的问题,黄宝中只是上前见了个礼之后就继续跑回去练赵德昭教给他的“易筋经”去了。
对此,黄建辉到也没有多么意外的样子。
自己这个儿子情况特殊,身为父亲的他自然是最清楚的。
于是他很快就放下了儿子的事情,转头去向赵德昭汇报工作去了。
在码头的茶铺里,黄建辉不紧不慢的把这一段路上的见闻简要的说了一遍。
黄建辉也很懂赵德昭的风格,除了自己的口述内容外,还拿出了几本赵德昭要求记录的航海日志。
一共七本,每艘船上都有专人对航行路上发生的各种情况进行记录。
看着这几本航海日志,赵德昭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只要再多来上一些,就能够编成一份基础航海教材了。
赵德昭收好了这些航海日志,起身看向了茶铺外的海面。
“殿下,你在看什么呢?”
黄建辉看着半天不做声的赵德昭,小心的问道。
“我在看海的那边。”
“海的那边?”
赵德昭点头道:
“是啊,海的那边,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