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许越的身上,肖东硂不止见过他一次对圣心教会露出了如此的敌意。最开始,肖东硂还以为许越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任何有关有神论的事情,而渐渐地,他才发现,许越的这份敌意更多的是来自于仇恨。
只是,在后来他们众人的邀请与劝说之下,同为先觉者的许越还是同意了帮助他们,这让肖东硂以为许越已经将这些放下了。
然而,当许越再次对他说出如此的一番话语之时,他才明白,许越的仇恨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已经日积月累的相处而有平复的趋势,反而是逐渐沉淀,沉淀着越来越浓,浓到了几乎抗拒与圣心教会有关的一切的程度。
这让他不解,圣心教会明明是前些年才成立的,又会与许越有怎样的干戈。
他以为许越认为的那些都是误会,可是许越自己又从未说过任何有关这些的事情,他这次来,其实只是想要看看许越的态度而已。
可是看来,许越的态度从未改变。
这对谁说不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呢,许越作为圣心教会的创教者之一,他的精神力还有灵魂早就已经变成了组成圣心教会的一部分,这一点,即使是许越自己也无法断绝。
也是这一点,让肖东硂不得不考虑其他的方面。
无奈之下,他也就只能暂时放弃劝说许越回去教会的目的,转而向许越提起了另一件事:“那既然你无论如何也不想要回去的话,我也就不多劝你了,有些事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们强求也没有用。
不过,既然我都已经过来了,你还是看看这教义和教徽是否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说完这话,肖东硂便将自己手中的两个物件递到了许越的手中。
话及于此,许越自是也不好拒绝了。
只是,他并没有接过肖东硂手中红色封面的教义,反而是将那金属打造的徽记拿到了手中揣摩了起来,口中还说道:“我看不懂上面写的字,这些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而且,如果让圣心教会以后的信徒知道了这教义是一个非圣心教会的人写的,可说不上是一件好事。”
说完了这段让肖东硂有些尴尬的事实,许越这才拿着徽记端详了起来。
看起来,肖东硂这一次带来的这个应该只是教徽的先行样本,做工虽然精致,但从组成其的材质来看,应该只是不容易腐蚀生锈的普通金属而已,许越拿着其在手中掂量了几下,便轻易地断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这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其代表的含义,当然,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含义或许也不是多么重要。
应该是为了更加让人能够看到其中的细节,这教徽的样本足足打造了有许越手掌的大小,许越的目光从其正面扫到了四周,又从四周看了很久它的细节,可是渐渐地,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你们设计的这东西怎么看起来这么古怪啊,而且还这么乱。
你可别告诉我说,这些杂草啊,还有什么纠缠在一起的杂乱的线条,是为了代表什么什么人啊,这看起来也太幼稚了。
而且,既然不是教徽么,设计的这么复杂就不怕不好宣传?”
许越的语气莫名其妙,也说实话,恐怕任何一个见到了这徽记的人,
都应该会产生跟他一样的想法。
可是,肖东硂却笑笑没有说话,许越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为此担心,这种形式的教徽本就是众多教众投票选择出来的结果,而且参与投票的包括那些被筛选下来的备用徽记,也都是教众们各自推荐的,并没有许越所担忧的不能服众的可能性。
而他之所以将这教徽送到了许越的面前,是因为这教徽上,有他,或者是他们额外的想要让许越看到的东西。
当然,见肖东硂不回答的许越也自然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端详了不久,有些莫名地就将这教徽正对着递到了肖东硂的面前,问道:“这教徽上,这些杂草的下方空白的地方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肖东硂这才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让许越有些惊悚。
“那块地方是专门为你留下来的。”肖东硂笑着回答。
许越却一愣:“你说什么?”
“别什么什么了,就是你猜的那个意思。”肖若薇抢着回答,而这一次,肖东硂自然不会再打断她的话,“还不是因为你说什么想要退出教会,这些年所有创教的人员里,就属你的功劳和贡献最大。
你又不想要别人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教义啊,历史记录上什么的,都没有你的名字。
叔叔阿姨们没办法,只能想这么个法子,把教徽上的这一块留出来,如果你回心转意了,就再在上面刻一个你想要的图形,或者标记。”肖若薇说着,语气却有些不情愿,显然,许越这拒绝的态度让她有些不舒服。
肖若薇的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的确是将圣心教会创建了起来,这就已经是足够傲人的功绩了。
但是许越却不同,因为他本就是从七年前之后的圣心教会回到这个时代的,在那时候,许越为了对付圣心教会,所做的努力基本上让任何人都难以比肩。
只是造化弄人,失败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事实。
而这,却让许越太过了解了圣心教会,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让许越在加入创建圣心教会之后做到了几乎所有人都没做到的事情。
短短几年之内,圣心教会便在许越的帮助下从一个不知名的弱小教派变成了几乎遍布整个世界的强大教会,甚至还一举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规则,同时,他又制定了圣心教会之后的发展路线。
这些,全部都是那些肖若薇口中的叔叔阿姨所没做到的事情。
而且,越间者一词,也正是因为许越而存在的。
精神力作为一种天赋,可以说本就使一部分人拥有能力觉醒成为了先觉者,但是那时候的人却做不到如同许越等一般地随意穿过里世界或者是其他位面。
但许越的存在,却使那些人真正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正是这些功绩,让肖东硂等一众教会的高层不愿意放任许越真的离开圣心教会,甚至为此专门为他在教会的徽记上留下特定的地方。
他们本以为,许越会因此态度有所缓和,但是却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听过肖若薇的话之后,许越居然第一次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我说过,我不想再和圣心教会有
任何的瓜葛,你们是听不懂是吗。”他仅仅是说了如此的一句话而已。
可是与此同时,他的双手却已经紧紧地握了起来,脖子上青筋暴出,连双目都瞪得吓人,仿佛要从自己的眼眶中跳出来。
甚至,连他的精神力都已经浮现出身体的表面,快要凝结成实质。
肖家父女二人何曾见过许越如此的模样,显然,他们这一次被许越吓坏了,即使以肖东硂的心态都是如此。
肖若薇恐惧地退到一旁,肖东硂也是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而在其身后的两个教员此刻都似乎想要拿出武器对准许越。
也好在肖东硂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强装镇定,又摆了摆手让那两人放松一些,只是等到看向许越之时,脸上已经是怅然若失般的恐惧与无助。
他好像明白了,恐怕许越的仇恨并非是因为什么误会。
但是对此,肖东硂却好像多了一丝安慰,也或许这正是他被人称作是圣人的理由吧,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想法。
他没再强求许越什么,只是尝试着对其问道:“你如果不喜欢,那这里就放着吧,索性只是一处空白而已。”肖东硂让步,可是话中的意思却依旧坚定。
也不知是不是肖东硂的话终于将许越安抚了下来,许越终究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愤怒,只是他没有再去打理身旁的两人,又将被肖若薇抢走的鱼竿拿回到了手里,看似平静地又直接扔入了水中。
只是,鱼线却搭在了一旁的草上,他没有去管。
其实许越自己也明白,他和圣心教会之间的牵连早就在自己的力量成为了圣心教会组成的一部分之后就已经无法被切断,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正如肖东硂所说,那不过是一处空白而已,并不会因此就留下他的痕迹。
况且,恐怕在不知多久之后,这徽记在人们心中的印象也应该会消失的,他不必为此担心。
所以他默认了,他又有什么改变与强求的资格呢。
他气的,不过是他自己而已。
只是他这模样,让身旁的两人看着有些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他们也跟着沉默了。
就这样,肖若薇和肖东硂在河边陪着许越坐了很久,久到空气中的闷热渐渐退去,阳光从原本的刺眼变为了昏黄。
终于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许越才又开口说道:“教会那边还有很多事情吧,现在不走的话,恐怕你们回去中心教会的时候就已经是凌晨了。”
许越好似是在下逐客令,在这一个应该到了晚饭的时候。
肖东硂却明白了许越的意思,他站起身子,没有不愿:“好,那我们就先离开了,车里是带给你的东西不是教会给你的,都只是老朋友们的一点心意而已。
你不用再把它们丢掉或者送给别人了。”
说完,他转身带着肖若薇直接离开了河边,只是在上车的时候莫名问了一句:“下个月3号是教会正是宣告成立的日子,到时候,你应该愿意过来吧,我派人过来接你。”
许越没有回答,却对于肖东硂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这一天,许越在河边没钓到一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