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阵阵,烟雾氤氲。谢氏三兄弟、苑氏姐妹、陆生和鹅雪相对而坐,一边静待清茶煮熟,一边听着陆生讲述他与苑珠之间的往事。
“苑珠姑娘与老夫相识时,才只十七岁。那是九年前,苑珠姑娘为天明会办事来到天都——那时候这儿还叫帝京,还是原朝皇帝的首都——正躲避敌人的追杀,偶然误入老夫的茶屋,被鹅雪撞见。鹅雪这孩子当时才只有九岁,而且一向怕生,见到苑珠姑娘之后吓了一跳,连忙跑进了我的屋中。
“当时我正在撰写《茶经》,正当紧要之处,无暇理会外事,就让鹅雪先将苑珠姑娘安置在外院。苑珠姑娘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就这样呆在了外院之内。
“而当日我浸淫茶道之中,直至废寝忘食。鹅雪就这样和苑珠姑娘在外院呆着,直到我从屋中出来时,已经天黑了。而我出屋之后,竟见到鹅雪正和苑珠姑娘聊得欢畅。当时我的心中可是大吃了一惊。
“这位鹅雪丫头是个孤儿,从小便被我捡来养在这里,从未出过茶屋,因此极其怕生。见她竟和以为素不相识之人聊得喜笑颜开,当时老夫心中的惊愕可是无以言表。从那时我便发觉这不速之客苑珠姑娘有些不寻常,便同她交谈了一番,顿觉她谈吐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快意,令人在与她交谈之际不由自主便卸下心防,这也无怪鹅雪会单单能与她正常说话了。
“我一开始知道此事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可紧接着便是狂喜。我知道这位苑珠姑娘是个合我性子之人,苑珠姑娘对我这把老骨头也很感兴趣,当时我们便高谈三日,将一切都置之度外。我也一连三日没碰我写了一半的《茶经》,苑珠姑娘也没管她还在外面追寻她的仇家。
“三日之后,苑珠姑娘向我告辞,并说很快还会再回来。我当即与她拜别,回去继续撰写我的《茶经》,同时心中期盼着什么时候能再次同苑珠姑娘高谈阔论。
“这样的机会很快便来了。不过半年,苑珠姑娘便又一次来到了帝京,她说她是专门来帝京寻我,并且由于我的住处甚为偏僻,她一连寻了十几日方才寻到。我听了老怀甚慰,与这位做我闺女都嫌小的小姑娘结成了忘年之交,同时与她约定只要她有需求,便随时可以带人来我这茶屋,我都将奉茶相迎。”
陆生说完了这一番话,苑珠笑着在一旁补充道:“当时陆先生并不知道我是天明会的朱火坛主,我也并不知道陆先生是大名鼎鼎的茶仙陆生。我们二人就这样互相不知彼此身份地相交了两年,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才互道身份,得知彼此的来历后,我们两个都大吃了一惊呢!”
陆生闻言笑道:“是啊,当时老夫可万万没想到,这位与老夫每日交谈茶道的苑珠姑娘竟是江湖八大门派之一的高层,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啊!”
就在众人这般交谈之际,茶炉上的茶已经煮好了。陆生缓缓将茶壶的盖子掀开,顿时有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好香啊!”
谢文莫当即便露出了满足惬意的神色,一旁的其他人也纷纷是这般神情。
陆生将茶分别倾入了各人的茶杯之中,茶入杯中七分,而后陆生缓缓双手奉起茶杯,对在座众人道:
“今日便由老夫来敬诸位一杯!”
众人见鼎鼎大名的“茶仙”陆生竟亲自为他们敬茶,不禁纷纷受宠若惊,连忙捧起茶杯来回敬。甚至谢文军在手忙脚乱之下忘记了敬茶的礼仪,像敬酒一样倒了满满的一杯茶给陆生。陆生见了却是不以为意,只是轻轻拂袖拭去了茶杯上溢出的茶水,微笑着将茶杯接过。
众人就这样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度过了安逸的一个下午。
很快,夜色便深了下来。苑珠和谢氏兄弟等人知道,自己不得不告辞了。
众人虽然都很舍不得陆生,不过陆生的茶屋十分狭小,根本没有什么可以供人住宿的地方。之前因为苑珠将妹妹苑青送到了茶屋中已经令这窄小的茶屋显得十分拥挤了,更无法盛得下苑珠、谢氏兄弟和那拉奚琴的老人这么多人。
“陆先生,我们明天还能来找您么?”
临走之际,谢文路恋恋不舍地提出问题。
对这位只见过一面的茶仙,谢文路的心中满是眷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在见到陆生之后,便被他那淡然清雅的风采所折服。陆生这个人就像是一壶香茗,香气悠远,清新却醉人。
而陆生在听了谢文路的问题后,不禁笑着回道:“你们什么时候愿意来,随时都可以来。我就在这儿静待你们。”
得了陆生的这句话,谢文路不禁欣喜地道:“那我们明天一定会再来叨扰!”
“好,老夫就在这儿等着你们!”陆生笑了笑,而后挥手同谢文路他们告别。
离开了陆生的茶屋,谢氏三兄弟——尤其是谢文路——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唉,要是茶屋大一些的话,真想在那儿睡上一宿啊!”
谢文路带着无限的遗憾叹息道。
“想不到谢大公子还是个爱茶之人啊!”苑珠笑着从一旁说道。
“我也算不上什么‘爱茶之人’,只不过仰慕茶仙陆先生的风采,想要多和他说上几句话而已。”谢文路说着又回想起之前同陆生的那番交谈,心中顿时又升起了深深的怀念之情。
苑珠见了,轻轻一笑道:“放心吧谢大公子,陆先生一向平易近人,也许是十仙之中最容易亲近的一位了。因此你不必有什么负担,明日只管直接去茶屋找他就好了。正好我也想去找陆先生,顺便看看青儿呢!”
“十仙之中最容易亲近的不是鬼仙齐鸾么?”就在这时,谢文莫突然从一旁探过身来道。
“他?得了吧!那家伙是十仙之中最难搞的一个了!”苑珠对齐鸾表现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好了不说那家伙了,说起他我就来气!我们谈谈今晚怎么安置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