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机场
下午三点,千呼万唤中秃子和行利彬终于等来了这趟国际列车,两人准备从内地穿越外蒙古,等抵达乌兰乌德再做打算。
那漫天的风沙遮蔽了蒙昧的暖阳,秃子和行利彬抬着不醒人世的我上了列车,这趟列车是八十年代的老火车,在那个年代属于先进的内燃机车,不过在现在高铁和快轨的衬托下显得非常古老。
列车纵跨三国,每逢边境地区车上治安非常混乱,乘警由三个国家轮流交换,在国内还好说,外国的乘警态度很放任,出现事故大多都不爱管,好在列车贵宾区有单独的包厢,机长交代跨境时最好就在包厢呆着,哪都不要去,遇着事不该管的也别管,秃子明白事理,让他放心。
停顿十分钟后,列车拉响长笛,缓缓地向北行驶而去。
两人把我安置在一张卧铺床上,秃子坐在床沿与行利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过了很长时间,列车终于进入了荒凉的大蒙古境内,沿途的景色非常单调,森林、丘陵、贫瘠的荒原,行利彬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国,没有护照是一点,再者成家后很少出远门了,这次董建华特许才能出国一次。
秃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按小血规定的时间就给我注射药物,这些药物只起着维持作用,而我的身体则每况愈下,两人焦头烂额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危险之中。
列车进入了无人区,秃子突然听到车厢外的喧哗,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知出了什么事情,秃子趴在门窗上小心的查看,想出去看个究竟,行利彬拽了他一下:“机长交待过,我们最好别出车厢。”
秃子说就去看一下,让行利彬好好照看我,他去去就来,秃子这爱管闲事的毛病一直没变,高中毕业后参了军,别看一脸凶相,这热心肠反倒是更加高涨,行利彬拦不住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秃子小心翼翼的拧开门栓,走出了列车包厢,外边很多人,中国的外国的都有,秃子跟个中年国人搭搭话:“大哥,咋回事啊?前边吵吵啥呢?”
那人说前边车厢好像有抢劫的,刚才听到放了一枪,这不,大伙都在担心呢。
“还真他妈有抢劫的!”秃子想原来机长的话并不是开玩笑,一想也对,现在是蒙古边境的无人地区,天高皇帝远的,抢劫犯抢了能咋地,更可气的是外国乘警都不管。
秃子看见了穿过人群过来的乘警,是外蒙警察,秃子拦住他问:“有抢劫的你咋不去管管?”
乘警愣了一下,听不懂秃子的话,中年人劝秃子不要管那闲事了:“乘警也是人嘛,贪生怕死而已,不过他好意把我们这节车厢的门锁上了,坏人进不来了。”
“啥?坏人进不来?那受害乘客呢,逃都逃不走了!”
秃子急冲冲的问大家谁会蒙语,中年人说他就会,他是蒙族人,秃子说也好:“老乡你贵姓,麻烦你给乘警翻译一下,说我要去前边车箱看看啥情况,你让他把门打开。”
中年人姓温,秃子让老温给目瞪口呆的乘警翻译话,老温却摇摇头不干,说你去看了又有什么用?人家有枪,你有啥?再能打架还能对付得了枪吗?大伙不能跟你冒这个险。
秃子急的火上房了,扯过老温就问:“你信不信我不用乘警就能踹开那破门?算了,妈的,你问他手里有没有枪,有枪的话我一个人就能搞定那些劫匪。”
老温被这个东北人吓得够呛,这时候前边车厢又传来一声枪响,大概是打死人了,里面乘客怕的呼天喊地,拼命的砸车厢门要过来,秃子咆哮着让老温翻译,老温只得老老实实的把话告诉了乘警。
乘警也吓得腿软了,他说他手里没枪,蒙古列车警察都不配枪,秃子气愤的叹了口气。
乘警无能的话让秃子很生气,但是他还不死心,问还有没有其他的武器,哪怕一把刀也是可以的。
秃子又问他知不知道对方人数,他伸出三个手指,说有三个人,都带着枪,乘警想了想,他说他收藏一柄老爷枪,80年前的老毛瑟步枪,不知道能不能用了,子弹还是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就在他的办公室当装饰用。
秃子命令他取过来,乘警带着秃子去取老枪,他们来到乘警的办公司,墙壁上斜挂着一把木柄的老式毛瑟步枪,枪头的漆都磨没了,确实是个老古董。
乘警从抽屉里找出子弹盒,里面还有五发子弹,秃子取枪装上子弹瞄了瞄,期望这把老枪能顶用吧。
既然车厢门不能打开,秃子有个大胆的想法,他让老温问乘警有没有这条铁路的路线图。
老温问了,乘警说有,赶紧的拿出来铺在桌子上,秃子趴上去看,找出了我们这趟列车行驶的路段,秃子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按每小时的公里数计算,再过三分钟后会有一个转弯。
秃子敲了敲这条弯道,眉开眼笑的说,成败在此一举了。
他又在老毛瑟枪上绑上一只小望远镜,活脱成了一把简易狙击枪,只是这精度可没保证。秃子冲出了办公室,事前他也想好了,这里是边境无人区,打死几个劫匪没人会管,况且乘警这么窝囊,索性就开了杀戒了,还能怎么地。
列车窗是上下挪动的,秃子扳开左侧车窗,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秃子屹立在列车行驶时带动呼啸的狂风中。
时间一分分过去,前面车厢的乘客还在拼命地砸着门,歹徒距离秃子所在的地相隔三节车厢,距离看似不算远,但是在晃动的列车上精准的认出前方的歹徒并击毙,还是相当有难度的,其实秃子心里也没地,要强的他还是要试一试。
这时列车进入了弯道,车头车尾形成了月牙型,秃子就在月牙内侧,通过瞄准镜看向歹徒所在的车厢,三名外籍蒙面人正举枪向着人群索要财务,不听话的拼命殴打,一名歹徒举起了枪,又要射杀乘客。
千钧一发之际,秃子脑袋中瞬间做出判断,三名歹徒,要成功的话自己得在晃动中瞄准连续放三枪,打枪间隔的时间还不能太长,假设打死一名歹徒后其它二人肯定会防备,枪打的慢的话那剩下的两个就会警觉的逃跑或卧倒,那时再想消灭歹徒可谓难上加难,是成是败就看自己的能力了。
秃子看准了三个人的位置,“砰”地射出第一枪,对面击倒了一名歹徒,就在其余二人没反映过来时,秃子又对第二人打出,不料剩下两人刚巧站成了一条直线,子弹射穿了一个歹徒的头颅,又钉进了第三个人太阳穴,二匪双双毙命……
这就是秃子所经历的国际列车大劫案的经过了,时候秃子还跟我说过,他也不明白当时哪里来的勇敢和机智,退伍后很久没摸枪了,久违的亲切感使得秃子玩起枪来特别顺手,老毛瑟不负众望,没臭子或卡壳,找准时机,一击命中,可谓万幸。
后来乘警安置了歹徒尸体,又抚慰乘客,劫后余生的乘客们纷纷对秃子表示感激。火车安全的行驶了将近三天时间,没再出现犯罪现象,终于抵达中转站乌兰乌德。
到站后尸体由俄罗斯的警察运走,鉴于蒙古乘警交代了事情经过,秃子又亮明退伍军官的身份,警察并未责难秃子。
两人带着愈见糟糕的我,在当地乘飞机飞往了莫斯科。
三妹早早的就在机场等着我们到来,那天天气不好,一天都是阴沉沉的,可能我的病情太糟,人们的心头仿佛也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三妹小凡和她的朋友维克多把我抬上救护车,带上秃子、行利彬我们去了维克多所说的医院。
秃子似乎觉得小凡还在生自己的气,秃子不敢正眼看她,不过能在偶尔瞟的一眼中看出,一路上小凡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微笑,自始至终的冷漠让他确定,恐怕小凡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秃子不在乎那些,即使小凡再怎么恨自己,秃子还是把她当成心上人,即使她永远的恨下去,年轻时犯的错误是不可挽回的,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自己那时候太年轻。
“那个,小凡,你……最近怎么样?”秃子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没用的废话,秃子说完就后悔了,这么多年没见,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这么浪费掉了,他应该说点更有用的,像“你看起来又漂亮了”,“你一点没变”,或者“我们都很想你”。他又感觉这些话也是废话,还不如“最近怎么样”来的贴切。
小凡会跟自己说话吗?秃子心里很没底,他对过去做的事已经知道错了,他想小凡没必要不理自己,何况六七年前他们还未成年,他们只不过是在校学生,即使小凡还在恨自己,她要打要骂自己都能承受得来,秃子就怕小凡不理他,之前小凡给秃子打电话说纵横的人去了中国,也不过是冷冰冰的传话语气,他听得出来,小凡那时的话没有任何感情因素在里面,就像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借个火,问个路的语气。
“挺好的,奶奶身体什么样。”小凡的话,前一句还是冷冰冰的,一副带搭不理的样子,问奶奶身体是小凡看了秃子一眼,秃子很欣慰,忙堆着笑说都挺好的,奶奶最近用念叨你呢,说有些年没见到你了,怪想你的,你也不回去看看。
小凡撇过了脸,秃子感觉自己的客套没有作用,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旁的行利彬看着纳闷,心说这位姑娘不是秃子你的老同学吗?怎么秃子你一见她反倒拘谨的像个没过门的大姑娘似得。
“秃哥这可不像你啊,往日大大咧咧的劲头哪去了?怎么一见着美女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秃子打了他一下,心说行利彬你这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自己正在这抒情的节骨眼上徘徊,让你一句话给搅和了,抱怨真他妈丧气。
闲言少叙,几人带着我进了博金诺夫医院,这所医院在国际上知名度很高,曾出现过诺贝尔医学奖的获得者,医学康复技术更是没的说。他们四个把我交给了医生们,维克多交代医生要用尽一切医疗资源,务必治好我的病,医生请他放心,便匆匆推着我进了检察室。
维克多交了巨额的住院金,小凡不同意,又把钱给了他,说娜娜已经把治疗费用打过来了,不能用你的钱,维克多真心的想帮助小凡,小凡明白他的心思,谢过他,还是把钱还给他了。
见小凡跟这个俄国人关系不一般,秃子心里顿时不舒服了,逐渐有些膈应这个老外,他老外老外的想着,又想到自己在人家国家,自己倒是老外了嘛,他知道不能当着小凡的面为难维克多,那样会让小凡更烦自己,等以后有机会的,自己绝不能放过这个臭小子。
就这样,我住进了医院并接受了超常规的治疗,期间自然会有很多痛苦要面对,总之我这条小命保了下来,这些还是要感谢朋友们费劲心思的帮助,后来也发生了许多故事,就不在这里一一表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