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郡公与长子马不停蹄往长岭县赶。
半路正遇上华容身边的亲信,那人正是奉了华容的命要去给他送信,他把人拦下之后匆匆看了信,这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安阳郡公苏慎年轻时便因有潘安宋玉之貌而名动京城,加之他出身不凡,又是文武兼备,便成了无数闺中女儿思慕的对象。
只可惜他后来尚了主,皇室中又有明确规定,驸马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才让一众贵女都歇了心思。
如今的安阳郡公虽已过不惑,却依旧是风采卓然,不见半点老态,与清雅俊逸的长子相比,更多了几分端严的气度。
只是此时此刻,一向性情温和的安阳郡公却神情冷肃,一进唐府便在下人的引领下直奔枕霞院,脸上看不到半点笑色。
一进屋,长公主身边的碧玺便迎了上来,面上带着几分惊喜。
“驸马爷,大公子,二位怎么这样快就到了!”
苏慎抬了下手示意免礼,随口便问:“公主呢?”
碧玺侧身引路:“在里屋,正闹心着呢……”
苏慎举步进了里间,一眼便见爱妻正扶着额闭目养神,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
“阿容!”
长公主听到夫君的声音,顿时便睁开眼来,煎熬了这许久,在看到驸马和长子的那一瞬间,她再也无法强撑着坚强,眼里不自己的流露出脆弱的神色。
“驸马,延儿,你们怎么来得这样快?”
苏慎走过去握住华容伸过来的手,颇为疼惜的看着她道:“你这是一宿没睡?”
长公主苦笑:“出了这样的事,我哪里睡得着。”
苏延给母亲见了礼,示意屋里的下人都退出去,然后才开口询问:“母亲打算如何处置莹儿?”
长公主没想到长子一开口就是问苏莹,不由皱了皱眉。
连苏慎都不禁侧目看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你莫非还惦着这个妹妹?”
苏延内心其实十分纠结,他固然是心疼自己的亲妹妹,可爹娘养了莹儿十三年,他这个当大哥的也十分疼爱这个妹妹,经年积累起来的感情哪里是说舍就能舍的……
“父亲,母亲,儿子又非草木,怎能丝毫不念旧情?”
苏延这样说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可他对苏莹充满了怜爱,对流落在外的亲妹妹又是何其不公。
苏廵一进屋连给父亲和兄长见礼都顾不上,便出言怼起了自己的兄长。
“她一个偷儿,也值得大兄如此上心?”
苏慎最疼的便是小儿子苏廵,好些时日不见,如今见他看着又像是蹿高了几寸,中气也比以往足了些,不由很是高兴。
“廵儿今夏倒比往年康健许多。”
苏廵见父亲同自己说话,这才顾不上跟兄长置气,转而拱手朝父亲行了一礼:“爹,廵儿比往年康健,都得归功于阿姊。”
不消多说,他口中的阿姊自然指的不是苏莹。
苏慎听他这么说,对自己素未蒙面的亲闺女又多了几分好奇和喜爱。
“你信中所言,头一回见你阿姊便觉得十分亲切,这也是你们姐弟之间的缘分,是旁人比不过的。”
苏廵瞪了抿唇不语的兄长一眼,傲娇的抬了抬下巴:“这是自然,我与阿姊同在娘肚子里待了几百个日夜,论起血脉亲情的感知,我比娘要敏感多了。”
被儿子给鄙视了的长公主忍不住捂脸苦笑。
“爹,您要是见了阿姊,一定会明白儿子的心情。她跟苏莹不同,她不光长得像极了娘,侧脸的神韵还与爹有几分相似,而且她虽长于乡野,可论及气度、眼界还有礼仪,万万不是苏莹可比的。”
对于这一点,连长公主都没有办法不认同。
是以苏慎看向她的时候,她也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骄傲。
“那孩子脾气像你,可真要动了怒,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苏慎越听越是迫切的想见见苏合。
只是苏延却有几分怀疑:“既是长于乡野,却如此不凡,倒更叫人怀疑。”
苏廵不觉得阴谋论有什么不对,可这阴谋论若是为了护着苏莹,或是不利苏合,他就十分不高兴了。
“民间有句俗语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子会打洞。我的阿姊,便是明珠蒙尘,早晚有一日也能焕发光彩,可鱼目就是鱼目,混在珍珠里反显得黯淡无光,日子久了只剩一股腥臭!”
苏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内心里是极为认同的。
他早就说过,苏莹不肖他苏家子孙,外表尚且不论,若是败絮之中暗藏金玉倒也不错,可她不光外在不佳,内里也是个草包……
苏延一贯知道廵儿跟莹儿不合,却没想到不合到根本容不下她的地步,一时脸上有些难看。
长公主虽不见得狠得下心把苏莹给打杀了,可如今对她却是没有半分慈爱之心。
是以长子的态度让她颇为不舒服,忍不住道:“延儿,你是不知她都干了些什么……”
苏延叹息着打断了母亲的话:“她好歹是与廵儿一起长大的姐姐,便是再不喜她也不该这样说话。”
苏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什么一起长大的姐姐,我只有一个亲姐姐,但绝不是小小年纪就能对我痛下杀手的苏莹!”
苏慎脸色骤变,声音也跟着沉冷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连本还有心替苏莹说几句的苏延一时都怔愣了。
廵儿从小厌恶莹儿,莫非这里头当真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么?
说到这个长公主脸色又不好了,除了对儿子满心的愧疚外,便是对苏莹的深恶痛绝。
她的性子便是如此,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当她以为苏莹是她的女儿时,她可以全心全意的疼她爱她,可她既并非自己亲生,占尽好处也罢,却还要将她的亲生儿女赶尽杀绝,她如何能够容忍?
长公主将苏莹幼时为争夺父母兄弟的关注和宠爱,偷偷潜到苏廵屋里,欲拿枕头将他捂死的事告知了苏慎,苏慎的眼神顿时变得异常的阴冷。
秦氏和徐夫人本来犹豫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她们事先根本不曾料到合儿的身世竟这样就给揭穿了。
更没有料到当年的罪魁祸首竟是柳氏那个妇人!
【作者题外话】:【一天睡六个多小时,路上来回倒腾三四个小时,社畜的疲惫不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