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日,晋珩便接到了来自宫中的邀请。
非是皇帝的,而是太子的。
晋珩酷爱草书,太子新得了个帖草书字帖,有些迫不及待的同他这个老师交流一番。
可让晋珩在意的不是这个,是那封信末尾不经意的一句话:“听闻文野先生之孙来访,先生不妨带上他一起。”
太子对他极为信任,不会试探他,更不会用这般拙劣的方式试探他。
那这封信……
晋珩眸中划过一丝阴沉,那就只能是皇帝了。
隔日,晋珩下了朝回家接了他老师的弟子便去了东宫。
池宁也第一次见到了东宫太子。
比起一个太子,这位更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书生。
太子在他们二人下拜的时候急忙拦住了他们,池宁清晰的看到他看着晋珩的眸中带着些许的敬意。
他从桌案而起,兴奋的拿着一帖字帖放在晋珩面前:“老师,你看这!”
“殿下,张公公来了。”两人还未等说上一句话,小太监便来禀报道。
晋珩眸色阴沉,如今这陛下当真是一点伪装都不要了。
是觉得不需要了,还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
张德全进门便看到气息温和的太子和更为温和却让他无端心悸的太傅,连忙施礼道:“老奴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傅大人。”
“公公客气了。”晋珩漫不经心朝他拱拱手,注意力仍旧在那字帖上,似是不知道张德全所来为何。
“殿下,陛下听闻太傅进宫,正要召他过去呢。”张德全也不敢和这位权臣使脸色。
普通臣子自然会对他有些忌惮,但作为势力庞大到让陛下不得不用阴私手段除去的朝臣,晋家人怎么会对他这个阉人有半点的忌惮呢。
习惯,习惯就好了。
太子殿下听了他这话,忍不住皱眉:“本宫召老师是为了欣赏字帖的,父皇这样……”
他并非愚蠢,自然明白老师前脚进来后脚父皇的人便过来是什么意思。
再联想两日前他写信时小黄门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太子温和的眸子忍不住暗了暗。
张德全连忙赔笑:“殿下,陛下那边忙,您看……”
“好吧。”太子轻叹一声:“那老师去吧,只是不知道这位……”
“殿下,陛下也召了这位……”张德全笑容满面的打断了太子殿下接下来想说的话。
太子殿下眼中闪过一丝郁闷,轻叹一声:“你先下去吧,本宫和老师交代些事情老师便随你走。”
见张德全还要有意见,太子殿下脸色忍不住沉了下来:“难道本宫命令不得你吗?”
他既是这般模样,张德全也不好强逼。
再怎么不得陛下喜欢的太子也是太子。
见他出去,太子让周身人下去,轻叹一声苦涩的道:“是徒儿连累了老师。”
他看着面前曾让他欣喜的字帖,眼中闪过忧郁。
这字帖,恐怕也不是无意间到他手中的。
晋珩见他这模样,不动声色后退半步道:“殿下说笑了,陛下相召怎算的连累?”